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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南佐便拿着这搭纸,去找了朝京最好的木匠屈老爷子,订下了七百牌位。
南佐掏出了所有家当,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要最好的木料。
屈老爷子干了一辈子也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可况还有如此丰厚的酬劳,顿时就一叠声答了,只等南佐一走他就便闭门谢客。
这边南佐刚出木匠铺,却迎面就碰到了谢无恙,今天轮到旬日,皇帝和伴读同样放假,南佐冷嗤一声,想不到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小皇帝还留着谢无恙。
对身边无用之人心慈手软,念及旧情,是帝王大忌。
谢无恙自然也看到了南佐,顿时心生忌惮。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自己在接风宴上所受的耻辱,就是这个人害得他颜面尽失。
南佐这辈子就是化成灰,谢无恙都认得出来。
两人谁都没和谁打招呼,互相装作看不见,擦肩而过。
但谢无恙却是留了个心眼,让人去那家木匠铺子里打探一下,那人打探完回来告诉谢无恙屈老木匠接了一笔大单,已然谢客,谢无恙顿时起疑,命人在此盯梢。
南佐回去的时候,也向顾徵提了一嘴遇见谢无恙的事情。
南佐骂了句晦气,而顾徵眼神则是陡然加深,看来,当年之事,除了西陵、北境安王、东朝莫家,还有其他漏网之鱼,无论是掺和一脚的,还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天下四国,北境、西陵、南汇该解决的他都解决差不多了,现下只剩东朝。
顾徵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三月有余,倒也足以。
顾府另一侧截然不同,熙熙攘攘的是真热闹。
正是今日,顾家长女顾赐儿,也就是宣平侯世子妃,和其夫婿世子奚斯年回府。
宣平侯世子任职庐州,夫妇二人老远赶来东朝,这次刚进院子,早在家翘首以盼的顾皖儿、顾瑾儿都围上前缠着两人问左问右。
“大姐姐,这次回来能呆多久呀?”顾赐儿是妗黎长女,也是顾皖儿亲姐姐,这俩亲姐妹自然是比其他人更亲厚些。
顾赐儿则是拉着顾皖儿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顾皖儿一番,然后笑道:“你姐夫说,怎么也得等到大朝会结束,我上次听说你从马上摔下来了,可是痊愈了?”
“大姐姐,那都多长时间前的事了,我现在能跑能跳的,好着呢!祖母上次都笑话我,说我比她屋里那件金丝木的牛犊子还经摔。”
这一番俏皮话直逗得众人喜笑颜开。
奚斯年也不是第一次入顾府了,依然对他们也很熟悉,当即笑道:“我来的路上还听说顾家二小姐一举看破了明月楼卖假花钿的事,东朝四处都得沸沸扬扬的,夸咱们二小姐机灵果断,那魄力比起男儿都要强呢。”
“姐夫你就别笑话我了。”奚斯年这话直夸得顾皖儿羞红了脸,扭捏起来。
“诶?妹妹,那个,”顾赐儿突然迟疑,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顾徵,他,有雪莲花印记可是真的?”
顾皖儿撇了撇嘴,点头。
“赐儿你还真有个四弟?”奚斯年一直都以为这是谣言,在官场上他虽然也听到了只言片语,却从来没有当过真。
“左右他是个罪人,也不必拿他当顾家人。”顾皖儿提到顾徵就不开心,更别说顾赐儿才刚回来,问谁不好,非要问这个。
“他还姓顾。”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嗓音不大却很有魄力,正是从三清观赶回来的顾老夫人。
顾赐儿和奚斯年上前行礼问安,老夫人笑着让她俩坐下,然后略带严肃地望向了顾皖儿,就像之前第一次去荒院时纠正顾皖儿的称呼一样,她虽然极度不喜欢顾徵,但并不否认他是顾家子孙的事实。
何况她刚从三清道观回来,下山时还碰到了一位小道士,那小道士告诉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并不施恩,一视同仁,万物自会度过繁荣废弃,这是自然之运转,不加干预的无为。”
顾长惟的腿废了三年,现下也完全康复,不知不觉顾徵犯下的罪也在一点点消弭,而且,他还救过在断崖上救过那么多人,在国教堂救过妗黎、顾皖儿和顾衍之……怎么好像越数越多?老夫人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不敢再往下算,她怕自己一个心软会酿成大祸。
“大姐姐和大姐夫都还没见过顾徵吧?”顾皖儿被老夫人说了一嘴,却并没有噤声,低声嘟囔道,“他现在过得可逍遥自在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让亲姐姐和姐夫去铁笼一般的荒院里看亲弟弟,实在不是很合适,便扭头吩咐顾衍之去带顾徵来,仔细叮嘱了边上的府兵统领,说是要严加看守,不得放纵。
这话听得奚斯年和顾赐儿是一头雾水,这哪里是见个弟弟,分明就是押了个天牢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