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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班师回朝的大将披星戴月地赶路,一收到顾长惟坠崖的消息,顾长徊就匆忙先带了一个分队抄近路回京。而顾长青率领大队人马紧跟其后,命加快脚程。
再没什么比班师回朝更要风光无限的,整个朝京都热热闹闹的,只有顾府上下没一个笑脸人。
顾老夫人果然悲伤过去,一病不起,而顾长惟更是连尸骨都没找到,坏事一桩又一桩。
实在糟心!
然而接风宴还是要办,因为接风的对象,不是他顾长青或是顾长徊,而是几十万边境军士们,就算顾家有白事,也必须推到后面安排。
大家就哭丧着脸乐呵吧……
正如顾徵从顾淮那里得出的结论,顾长徊已经在断崖下寻了半日,而等顾长青抵达东朝,已是第三日傍晚,他连家门都没入,直接就赶去了国教堂后山,正好与出来的顾长徊撞了个正着。
“怎么样?”
这两个人都刚从战场上下来,又一连半月的赶路,现下都是风尘仆仆的。
顾长青还不太清楚状况,碰见顾长徊,心急火燎地问他有什么发现,而顾长徊则满脸沉重,缓缓摇了摇头,沙哑道:“如大嫂信中所说,什么迹象都没有,断崖下面就连人或马撞击的印子都没有。”
顾长青心里咯噔一声,紧紧握住腰间佩剑,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但却也是他最想听到的回答。
因为只要一天顾长惟的尸首没被找到,就说明他一天还可能活着。
顾长徊黑眸的情绪愈发晦涩不明,他沉思了一会,犹豫道:“我觉得三哥可能是被人带走了,大嫂这几天都快把整座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什么,这显然不符常规。”
“而且,国教堂后山基本没有野兽。”顾长徊顿了顿,特意避开了某个敏感的名字,“山崖上确实有人和马掉下来的划痕,但山下草木却连一丝被压断的痕迹都没有,三哥总不可能在半空中就消失了。定是有人做了手脚,遮掩了他们的踪迹。”
“我带人找了连夜巡查了一天半,实在是查无所获。”
怎么会凭空消失?如果有人带走了顾长惟,哪有会是谁?
东朝之内,国教堂之内,谁还会不认识巡防军统帅?
想想都觉得荒谬!
“再派人找找吧。”顾长青漠然望了望天空,长叹一口气。
暮色四合下,与边疆荒芜的秋日不同,国教堂里草木长青,一片祥和,幽静雅致,不掺文人酸腐,不染武人粗俗,各不偏移,互不干涉,就好像与世隔绝一般的存在。
谁能想到这里三日前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呢?
两人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用想,定是衿黎从宫里派来的通告的太监总管,虽然大家没心情庆贺,但这该死的流程怎么也得走一趟。
这是规矩。
顾长青眉眼间闪过一丝阴翳,除了庆功,他还有一事要上报陛下。
他伸手探进盔甲,确认了护心镜下的信还好端端在。刚才才四弟话中的急转弯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他必须承认,这个孽障就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胸口揣着的这个带棱的、轻飘飘的物件,是个天大的大麻烦,躲也躲不过去的那种。
依旧是宴宾客的紫宸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顾长青就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这封信。
北殷王留下的。
他在劫完三只商队后留在现场的、还附了一张指名道姓要顾徵亲启的书信。
顾长青自然不会私下交给顾徵,让他单独和北殷王单独联络。
衿黎便偷偷派人去顾府从后面接了顾徵进宫,生怕被老夫人察觉。
等顾徵进了大殿,简琮以东朝国事之由,命左右禁卫军,把南佐和修宴拦在殿外,不许进入。
于是顾徵只得一人进殿,他肩上纱布还没拆掉,脸上脖子上好几道短刀划出来的血印,有的结了血痂,有的却还在渗血,加上他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脚步一浅一深的,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
为什么还没止住血?简琮正对着顾徵,看到他脸上的刀痕还冒着血点,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顾徵迎着众人犀利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台阶下面。
这场景似曾相识,就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只是殿上人换了一波,座上人更多罢了!
说是说让顾徵到场,但他只是个幌子,别说信了,顾徵连装信的盒子都没摸到,他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需要证明一下东朝对北殷王的尊重,根本是一个空无的噱头。
小皇帝简琮美其名曰“怕顾徵不识字”,唤了一个老太监念。
那老太监娘里娘气的,接过信封,竖着兰花指撕了好几下。
信封纹丝不动。
“什么鬼?”顾琮坐直身板,“废物,没吃饭吗?!连信都打不开。”
老太监当即跪倒在地,颤颤巍巍:“老奴无能,陛下赎罪。”
“苏公公呢?”简琮有些气闷,扭头问宫女。
“苏公公今日身体不适。”宫女垂着眸,生怕皇帝牵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