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p>
吱呀一声，门开了。</p>
贺予的心提起来，他满怀期待地望进去，可里面什么也没有——是风吹开了门。</p>
客房里很昏暗，里面像是一个空朽的坟冢，像一场冷却的幻梦。</p>
他走进去，唯一可以证明谢清呈来过的，是他最后留给贺予的那一本讲世界罕见病的书，书就被放在临窗的桌上，他木然将它打开，扉页留着谢清呈淡蓝色的钢笔字迹，筋骨笔挺，隔着字就能看到那个挺拔的人。</p>
致贺予：</p>
小鬼，终有一天，你会靠你自己走出内心的阴影。</p>
我希望，我可以这样相信着。</p>
谢清呈</p>
赠</p>
少年抬手触上那笔锋冷峻的字，试图从里面汲取到一点残存的温柔，那或许可以让他与他一别两宽，从此相忘。</p>
然而贺予从来也没有承认过，在后来的好多次梦里，在泰晤士河畔，在西西里的沙滩，在寒雾迷茫的丹麦极夜，在灿烂热烈的西班牙夏天。</p>
他都从枕上梦回沪州的老别墅，梦到那个幽长的，铺着厚地毯的走廊。</p>
梦到那雕刻着无尽夏暗色花纹的木门。</p>
然后他梦到自己敲门，一遍，又一遍，声声无助，次次绝望——直到十二点的钟[书库APP www.shuku.app]声打响了，在他用以自救的梦里，他梦到那扇沉重的门再一次被人从里面打开。</p>
谢清呈站在客房内，像贺予小时候任何一次需要他时那样，神色淡漠，却又是那么可靠，像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最坚强的男人，最让人依恋的，离不开的医生——</p>
男人自上而下望着他，好像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p>
只淡淡偏了下头，和从前一样，说了句：“是你啊，小鬼。”</p>
“那，进来坐吧。”</p>
——</p>
“进来坐吧。”</p>
“小鬼……”</p>
可是最近什么都变了，最近，哪怕是在深夜的梦里，贺予打开门，门内也没有任何人。</p>
他再也回不到十四岁之前的走廊，推不开那扇充满着光明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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