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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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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高逸送来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 狠狠地泼了阮阳平一个透心凉。

方才还在符府内与师弟言笑晏晏,畅想皇帝深明大义的画面顷刻间碎裂成渣,甚至还有几分可笑。

偏偏去寻陆知杭时, 对方又正巧外出, 询问后不知到哪去,几时归来。

阮阳平心急如焚, 根本等不及陆知杭回来,在符府内左右踱步,愁眉不展。

好在他等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陆知杭就姗姗来迟了,把事情的始末原封不动告知师弟,徒留二人在竹园内神色沉重。

“陛下……怕是铁了心要治师父的罪。”陆知杭心情本就因为解忧而心事重重,待听到这噩耗后更是雪上加霜。

“那师父岂不是危在旦夕?”阮阳平心头一跳, 哑声道。

“既然陛下没有宣召那几个证人的意思,也没去调来今年院试的卷宗,应是凶多吉少了。”陆知杭顿了顿,冷静地剖析道。

陆知杭能明白的信息, 阮阳平又怎会不懂,他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僵直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不行, 我定要想出法子,救师父一命!”

“倘若能在定罪前,让李良朋翻口供,或可救师父一命。”陆知杭沉吟片刻,说道。

一旦被皇帝定了罪, 再想翻案就非易事了, 这无异于是在挑战皇威。

当今圣上的性子, 绝不容许旁人忤逆,而他难得亲力亲为督办案件,却被人直言不讳冤枉了好人,哪里落得下面子?

就算把证据甩皇帝脸上,他只要定性了,都不会更改。

这世间可以有无数个符元明,他云郸却不容在史书上留下污点。

照如今的情形,事情只怕是朝着他们不愿看到的局面发展,皇帝急于在暮年建功立业,偏生又给他碰上了这事,正好拿来做文章。

“李良朋哪是我们二人能策反得了的……难。”阮阳平摇了摇头,寒声道。

“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陆知杭指尖轻敲在石桌上,又何尝不知呢?

关押李良朋的地牢看守严密与否不知,却绝不是他们这等手无实权之人能进的。

梁大人虽说心是偏向符元明的,可到底是乌纱帽更重要,哪里会为了他们担起风险?

就连见上一面都难,又何谈策反?

两人在竹园内相商到了入夜,都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只能先各自回去,让阮阳平试探试探阮城的口风,能否助力一二。

陆知杭被符元明和云祈的事搅得阴云渐生,根本无心读下书来,只能转而去了鼎新酒楼,倒没想过一踏进门就见到了李睿识。

“贤弟!可想死我了。”李睿识一见陆知杭,眸光登时大亮。

陆知杭眉头微挑,心里陡然升起了某个念头,他收敛住心中的烦乱,轻笑道:“李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来,咱们上雅间内畅叙,我正好有些心事,难以对外人道。”李睿识大大方方地搭在了陆知杭的肩头上,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

闻言,陆知杭不自觉地猜测了起来,嘴角含笑:“李兄有心事,能想到贤弟,自是倍感荣幸。”

“你这说得我愧对贤弟的好意。”李睿识摸了摸鼻尖,讪讪道。

陆知杭顺手把雅间内的门关紧,深深地望着身侧心思浅白的人,问道:“李兄是因何不快?我定竭尽全力为李兄排忧解难。”

听到陆知杭这分外诚恳的话,差点就没把自小被人孤立的李睿识感动得泪下三尺,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话,顿时就倒了出来。

“不满贤弟……我爹命不久矣,说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可我此前早已与他决裂,恨不能食其骨肉,我跟着他自小就过惯了苦日子,他又害死了我娘,哪里的脸面来见我?”李睿识一股脑把心中的憋屈说了个遍,愤愤不平道。

“可李兄既然犹豫不决,该是想见见的。”陆知杭眸光微闪,温声道。

李睿识的爹,那不正是李良朋吗?

对方深陷牢笼中,想必是托人给儿子带了话。

而能在那等地方满足他要求的,除了太子党的人,还有何人呢?

既是李良朋的最后一面,那身为''同党''的符元明,想必不会好过。

陆知杭头一次清晰地知晓了,他师父真的命在旦夕,一旦他们行错了半步就真的无力回天。

“我……我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他要死,是自己活该,赖不得别人。”李睿识支支吾吾了半天,犹豫道。

望着全无防备的李睿识,陆知杭善意地倒了杯上等的高粱酒到对方的杯中,柔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爹既然性命岌岌可危,念叨着的还是李兄,想必也是把你这儿子放在心上的。”

李睿识把手边的酒水饮下,心不在焉道:“可我说了,与他恩断义绝,这话说出去了,岂有收回的理?”

“若是这话本就不对,自然要及时改过。”陆知杭面色若有所思,放缓了嗓音道:“你要实在是恨,见上面痛骂他一顿也罢,可他真要走了,李兄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这……我没脸去见他。”李睿识停顿了会,赧然道。

他当初年少轻狂,说得掷地有声,这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乖乖回去,还不得被人取笑?

“脸面固然重要,可也得分场合,李兄心怀坦荡,乃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倘若因为这事错过了时机,再晚些人走了,就没得抉择了,岂不是要日日备受煎熬?”陆知杭耐心道。

不论怎么说,让李睿识和李良朋见上一面都算得上是有益无害。

在听到对方谈及此事时,陆知杭心下直道这莫不是瞌睡过来送枕头的,当下就起了跟着混进去的念头,省得他另寻他法哄骗李睿识。

只是这事急不得,还得再套几句话,分析清楚情况才是,冒然跟进去非是良策。

“贤弟所言在理,可我还是不愿见他。”李睿识左思右想,到底没办法对过往的事不心生芥蒂。

哪怕知道李良朋不日就要被发落,这一面大概就是父子俩最后的会面。

可在李睿识眼里,他爹是因为贪污下狱,对方要是蒙受不白之冤,他兴许还能因为心软,见一见。

但昔日光正伟岸的父亲,实际上是导致南阳县灾民四散的罪魁祸首,李睿识根本无法坦然面对。

只是对方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还是让他生出了些许的怜悯。

“李兄?”陆知杭微微一怔,倒没想到自己的劝解适得其反。

“贤弟莫要劝我了,其中缘由复杂,我也不便与你讲,可我爹实在枉为人,早前就已经决裂,是我妇人之仁了。”李睿识望着陆知杭,略带哽咽道。

他并不想告诉他好不容易结交上的好友,他爹实际上是个鱼肉百姓的大贪官。

“既然李兄不便见,不如由贤弟代为转告几句?”陆知杭眉心微动,轻声道。

“不行!”李睿识想也没想就拒绝。

真要应允了,岂不是让陆知杭知晓他爹的罪责,那他们二人还能如往日那般畅所欲言吗?

“……”陆知杭垂下眼眸,暗暗思索了起来。

他非得去见李良朋不可,不试着将此人策反,他们根本没办法救下符元明,哪怕希望渺茫,都得试过了再说。

李睿识这头见陆知杭沉默不言,不由心慌了一会,只以为自己斩钉截铁地拒绝伤了陆知杭的心,连忙解释道:“贤弟莫要多想,为兄只是……只是有难言之隐。”

“是我逾越了,还以为能与李兄推心置腹。”陆知杭收敛住了笑意,怅然道。

“贤弟,我自是与你情同手足。”李睿识连忙表起了忠心,暗道自己方才怎地说话不知婉转些?平白伤了对方的心。

李睿识话音刚落,陆知杭当下就拍了拍他的肩头,状若黯然神伤,长长叹息道:“李兄嘴里惯会花言巧语,说是与我情同手足,却事事不同我讲。”

“非是不说,只是我怕说了,贤弟就不愿与我结交了。”李睿识皱紧眉头,为难道。

他心里并没有把李良朋犯下的罪和自己牵连到,只要皇帝没下旨他们家两代内不能为官,就与他扯不上边。

可这贪污毕竟不体面,他的贤弟光风霁月,要是知晓了他爹的事迹,对他心生厌恶该如何是好?

“李兄为人正直,他人所作所为与你何干?我对李兄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断不会因此而对你心生芥蒂。”陆知杭面不改色,满口胡话。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李睿识的顾虑他当然明白,如今只需让对方放下心防,循序渐进,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李睿识听着陆知杭就差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了,在迟疑了半响后,才低声道:“贤弟可曾听闻李良朋,李大人?”

“略有耳闻。”陆知杭挑了挑眉,淡定道。

“贤弟以为,其人如何?”李睿识试探道。

这般直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联想到什么,陆知杭看着李睿识的目光有些古怪,只能跟着装傻道:“李大人一生为官清廉,近日却因贪污下狱,想是有些隐情才对。”

“贤弟当真这么想?”李睿识诧异道。

他身边的同窗可没少因为这件事嘲笑、奚落他,想至于此,望向陆知杭的眸光又泪眼朦胧的起来。

虽然他心底也觉得他爹大抵就是人到暮年老糊涂了,脑子不清醒起了贪污的心。

“当然。”陆知杭缓和道。

见状,李睿识方才放下心来,喟然道:“实不相瞒,这李良朋正是家父。”

“这……”陆知杭适时地表现出了些许惊讶。

李睿识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的神色瞧了片刻,没见到丝毫厌恶后,才忸怩道:“贤弟果真明断是非。”

要是对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他就会借口自己适才不过在开玩笑罢了。

“既是李大人,李兄就更应去见一见了。”陆知杭面无异色,缓缓道。

李睿识此前就做好了决定,听到陆知杭的劝告仅是摆了摆手,婉拒道:“贤弟若是想去,就替我托几句话过去,我就不去了。”

“可李大人心里大抵是想见上李兄一面的。”陆知杭适时地露出了几丝犹豫,并不过分殷勤展露自己急切想替他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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