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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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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的这一日, 哪怕是阮城都不得不放下手中繁忙的政事,抽出些空闲来符府上一聚,与家中独子一同乘着肩舆, 从府上一路抬着贺礼走到城东这处高门大院。

阮家几代人都身居高位,到了阮城这一代, 其兄年过六旬在京任职, 再过些年就该退位让贤了,他若是再不往上提一提, 可就无人能顶天了,纵使而今官至从二品。

“倘若圣上不是有事抽不开身, 必会看在先皇的面子上来贺一贺符大人的寿辰。”阮城端坐在轿撵上,唉声道。

届时他正好能在皇上面前表忠心,兴许这官位就顺着提了,自皇帝把他调配到江南三年转瞬即逝, 任期也差不多快到了, 得趁着这节骨眼使把劲。

身为先皇幼时的伴读, 符元明尽管性子执拗耿直,但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罪责, 皇帝都不会拿他如何。

“爹,到了。”阮阳平倒没那么多心眼考虑家族的前程, 他对权势向来淡然处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与诗赋为伍, 哪里懂得他爹的忧心忡忡。

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金丝楠木牌匾,龙飞凤舞的烫金色字体留下符府二字, 相较往日多了条红色的绸布, 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色。

踟蹰于门前, 入眼一概是雕梁画栋,映在青松翠柏间辉煌之余不乏雅致。

偌大的朱门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皆是江南有名的达官贵人,平日难得一见,其中少许人哪怕是符元明的身份都得亲自相迎。

琳琅满目的贺礼几箱几箱地抬进去,看得一些只蹭个名头的人目瞪口呆,直呼穷奢极侈。

“师兄。”陆知杭在熙熙攘攘中终于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轻笑出声,走上前唤道。

他昨日为了能赶在符元明寿辰之前把精油和香水做出来,可谓是不眠不休,调制了几款香味,皆是用的天然植物香料,毕竟现在复杂的化工条件他暂时还不具备。

“师弟,贺礼可是备好了?”阮阳平朝他拱手示好,随口问了起来。

在望向后方时才发现陆昭也在,不过是在别处招待宾客,尚且是个青葱少年,已是独当一面,斡旋于百官间胸有成竹。

符元明寿辰办得热闹,宾客纷至沓来,前后的采办宴请多是许管家在操持,他们二人倒没什么可忙活的,只管跟着符元明一块做没事人即可。

“备好了。”陆知杭想到这贺礼,淡然一笑。

师兄弟二人自高朋满座中言笑晏晏,具是生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把宴上的客人都看直了眼,异彩连连。

“符大人这弟子,个个生得相貌堂堂,又兼具才学,着实难得啊!”正与符元明交谈的官员如是道。

“哈哈,见笑了。”符元明见有人夸赞起了他这两个弟子来,连连摆手,只是这笑容是比谁都灿烂,眼尾的纹路皱成一团。

众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拍符大人的马屁应该拍在哪个点上,才学名声这些都是次要的,对方听了这么些年,耳朵都该听出茧子来了,换个新意才能脱颖而出。

当下,符府的宴席上赞许声不绝于耳,多是有关于阮阳平和陆知杭的,只管吹得天花乱坠,辞藻瑰丽。

“阳平年仅十六岁就中举,还是次名,实乃天纵奇才啊!”

“这不是符大人授业有道?倘若我儿能拜入大人门下才是三生有幸。”

“大人,不知你这另一位弟子是何人,今日才得见,生得是人中龙凤啊。”

陆知杭听着耳畔犹如魔音贯耳般的称赞,争相恐后地涌来,就是想避都避不得,那直白的目光差点没把脸皮薄的看得无颜见人。

两人面面相觑,颇为无奈。

不过,好在符元明记挂着他恩公是个低调的性子,并不喜欢张扬,去年相救的事都瞒着不让与外人道,便不敢私自替他宣扬一番,谦让了几句。

一盏茶的功夫,那些铺天盖地的赞扬,在符元明有意止住话题后总算停歇了,宾客到齐后皆是在婢女的引导下入了座,视线齐齐往居于首座的符元明身上探去。

见惯了大场面,哪怕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符元明也没怯弱过,当下就起身在众人面前洋洋洒洒说了不少的客套话,声音浑厚沙哑,待他三言两语带过后,立马就有人兴冲冲地上前了。

“符大人,此次能赴宴深感荣幸,特意送了几分贺礼。”那人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示意家丁搬着东西上前。

“崔才驭祝符大人,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崔才驭一袭锦衣华服,打开其中的一箱笑道:“此物乃溱绕城所出的溱墨,当配大人这等书中圣杰。”

溱墨?

在座的各位皆是腹有诗书之人,听闻溱墨二字顿时两眼放光,望着箱子作出垂涎欲滴的模样来。

要知道,这可是溱墨啊!

一块能抵千金,有价无市,乃是文人墨客心中无上的瑰宝,平日里想买一块都寻不到地,这人居然如此豪气,送了这么一大块给符大人。

听到溱墨,符元明也是怔了会,并未如座下的来客那般欣喜若狂,而是低头沉思了半响,面上若有所思。

这崔才驭背后站着的乃是崔家,两家勉强称得上泛泛之交,今日出手却如此阔绰,拿这等贵重的宝物来替他贺寿,只怕别有所图。

符元明是天子近臣,能得见龙颜,对于这些别有所求的官员而言,能托他美言几句就如同雪中送炭。

“费心了。”符元明面上无异,淡淡道。

对方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还是在寿辰这个档口,就是不愿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只是符元明也不是吃素的,只管大大方方地收下,左右他也没应允什么。

这一开始的贺礼就这般珍贵,倒显得后边的人有些拿不出手了,在崔才驭下一位的宾客脸色羞赧,讪讪地送了一副字画,没成想到引得符元明赞不绝口,不由喜上眉梢。

这前后对比的差距过大,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送贺礼的人接二连三,拿得出来的都称得上宝贝,可谓是一饱眼福,只单单这场寿宴就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

席间人等得望眼欲穿,总算等到了一位耋耄老者,虽年过六旬垂垂老矣,腰板仍是挺得笔直,身上的衣物好似浣洗得发白,简朴素净得很。

一身粗布儒衫与这隆重的寿宴格格不入,只是在座的人没有谁会对他小觑。

此人乃是凤濮城这等富庶大城的知府,位高权重,何人敢不忌惮?虽说近日因为南阳县灾银途径江南监督不力一事被圣上斥责了。

陆知杭坐于下方,在看见那枯瘦如柴的老者时挑了挑眉,此人就是师父时常提及的故友——李良朋,李大人吗?

倒是跟他师父一般,是个廉洁爱kanju88.com民的好官,只可惜这李大人本就是寒门出身,没能像他师父这般有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供他颐养天年。

“良朋是要赠我何等贺礼,快些让我过过眼。”符元明一见是李良朋,当下不跟人客气,眼睛都快笑成缝了。

“你这晚些宴散了亲自瞧瞧不就知了?”李良朋抚起胡须,也不把箱子打开,指着侍从道:“搬去府中的库里。”

“这有何瞧不得的?”符元明诧异了半响,嘟囔了一句。

座下的宾客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了然一笑。

谁不知道这李良朋为官廉洁,从不贪污,在他们身后送礼,哪里还拿得出手?

只怕是担心丢人,才不愿当众打开。

符大人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非要人在众人面前把贺礼打开。

只是,他们这等不熟悉李良朋秉性的人会如此想,符元明与之相识几十年,却是对他的性子清楚得很,对方卖关子,难不成是送了什么能让自己大吃一惊的贺礼不成?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符元明的心思都被那贺礼吸引去了,哪里注意得了接下来几人送的是什么。

等到阮阳平出列时,他师父才收回思绪,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浑然不见竹园内悔棋的顽劣。

“阳平祝师父寿考征宏福,闲雅鹿裘人生三乐。”阮阳平在外人面前行为得体,自不会落了他师父的面子,掀开送来的贺礼笑道:“特送来戚河的山水画一幅,玉璧一对,莲波茶十斤……”

陆知杭坐在一旁,听着他师兄滔滔不绝的贺礼,每一件皆是送到符元明心坎上了,乐得自在。

“阳平有心了。”符元明抚须笑道,心里却是暗自腹诽:这小子,有戚河的真迹竟不与我说!成日惦记着我书房里的书画!好在总算有点良心,知道当贺礼送过来。

能赴符元明的宴,大多是有些交情的权贵,区别不过是深浅罢了,自然知晓其人最佩服的人就是前朝的大才子戚河。

奈何民间流传的真迹几近于无,剩下的都被达官贵人私藏起来了,哪里会卖与他人?

在座的各位不是有惦记过戚河的画作,只叹真迹难寻,个个都想裱着当传家宝,就是想花高价寻来一幅都难如登天。

阮阳平的贺礼送完,众人还沉浸在戚河的真迹中,恨不得当场一睹真容,见识见识画圣的风采。

师兄落座,这送贺礼的人总算轮到了陆知杭,哪怕落在数之不尽的珍宝后头,也丝毫不虚。

自陆知杭起身,周遭的视线就随之望了过去。

只见陆知杭一身青莲儒衫,生得高挑清隽,却并未有读书人的文弱,宽肩窄腰步步沉稳从容,随风而走似留下阵阵浓郁的书香味,皎如玉树临风前。

前朝尚有以貌取官的荒唐事,哪怕到了晏朝虽已摈弃这等恶习,仍挡不住众人颜控的本质,相貌出众的人就是会夺人眼球。

君不见皇帝都乐意提拔样貌出挑的人?丞相张景焕生得剑眉星目,又颇具才学赶上了运势,这才能一路乘风而起。

陆知杭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衣摆,挺拔的身姿踱步走上前,先是落落大方地行了礼,面上眉舒目朗,温声道:“愿献南山寿,年齐大衍经纶富。”

“此人就是符大人近日新收的弟子?”坐在身侧的一人问道。

“我也是头次见,没成想是这般风华。”

听着宾客对自己的窃窃私语,陆知杭面上无异,仍是温文尔雅,嘴角掀起,淡然笑道:“知杭赠的是亲手所制的香水与精油,只盼师父身染书香,春秋不老。”

“香水和精油?”坐下一人诧异道。

“莫不是香囊和油?”另一人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单从名字上来揣测,这两样物品属实朴实无华,和前边价值千金的贺礼相比,甚至称得上一句上不了台面。

放在寻常百姓家,油和香囊都算得上奢侈,可放在他们这些江南大家面前,就简陋了。

众人望向陆知杭的目光不由诡异了起来,但碍于他是符元明的弟子,并不敢嘴碎着当面讥笑。

“这香水和精油是何物?”符元明听到这陌生的词汇,眸光一亮,半点嫌弃的意思也无。

他这是为了给恩公撑场面,哪怕再平平无奇的东西,待会都得拿出见到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态度来!

阮阳平听到精油和香水也是面露惊讶,他当然知晓这是何物,但这营生方才提上日程,一切都未筹划好,哪成想师弟这么快就拿出成品来了。

当下也是兴致盎然,想见识一番,真有那日说得那般精妙绝伦。

“你听说过不成?”阮城见儿子没来由地笑了出来,不解道。

“嗯。”阮阳平颔首。

“细细与为父道明。”阮城轻拍大腿,吩咐道。

“这香水……”

没等阮阳平替他爹介绍起这香水和精油到底是何物,又有何妙用,长身立于万众瞩目之地的陆知杭率先开口了。

“这香水乃是摘自初绽鲜花与上等的烈酒调制,再配以无根水过滤成的至净之水历时九九八十一天十八道工序制成。”

“制成的香水喷在衣物上能半日不散,所过之处遍地生香。”陆知杭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不仅生得眉目如画,就连谈吐都轻缓文雅,声如温玉。

听着陆知杭满口胡编乱造,复杂化了不少的工艺步骤,底下不明所以的宾客皆是恍然大悟,不明觉厉。

原是造价如此昂贵的宝物,还能在身上留香半日不散,登时他们就多了几分兴致。

陆知杭见众人的神色由轻蔑转为了探究,当下并不藏着掖着,掀开木盒上用瓷瓶装上的精油和香水,包装煞费苦心,可谓是巧夺天工。

趁着时机恰当,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瓶崭新的香水,手持莹润如玉的瓷瓶。

“师父,学生这就为您演示一遍。”陆知杭作了一揖。

“可。”符元明大手一挥,乐不可支。

他这会可不仅仅是替陆知杭撑场面了,心底对这香水的妙用也来了几分兴致。

得了首肯,陆知杭当下就把手中拿着的瓶口打开,缕缕浓香腾云而出。

今日的天气倒是配合得很,他方才把木塞打开,一阵清风猛地袭来,顿时裹挟着他昨日调配的香味席卷宴席上的各处。

清新淡雅的味道向来得读书人喜爱kanju88.com,遍地都能闻到这香味,众人不由轻轻吸了口气,皆是大吃一惊,被这味道折服的同时更是为其的香味之巨而骇然。

哪怕是身份低微只分得角落一隅的人都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沁人心脾。

平日里为了衣物沾香,可是煞费苦心,每日需得让专人熏陶,所得的效果还不如这香水,甚至麻烦得多,更遑论所过之处生香了。

嗅着那淡淡的清香,心思各异的来客登时心境大好,豁然开朗。

在切身体会过这香水的威力后,原本多了几分的兴致顿时变成了火热。

底下的人搓了搓手,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只怕这会就上前询问卖价几何了。

“除了这香水,剩下的便是这精油了。”陆知杭把手中的香水密封好,抽出一瓶精油晃悠了几下。

他巡视一圈,眼底笑意渐浓,恬不知耻地扬声道:“这精油带有异香,用之可美容养颜,润肤止痛,我这脸皮生得尚可,便是我娘自小为我涂抹了多年。”

这话方才落下,席间顿时一阵讨论声。

“哦?”阮城听到美容养颜能到陆知杭这身皮肉的程度,哪里还淡定得下来,他向来是爱kanju88.com美之人,险些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当……当真?”另一位脸上生了不少瑕疵的人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要知道,哪怕是在古代都多的是看脸的人,他因为这张脸处处受阻,若是这精油当真有这奇效,简直就是他的救命良药啊!

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早就忘了什么香水了,目光火热地打量起了陆知杭来,见他肌肤细腻,莹润如玉,顿时就信了大半。

本就是为了打广告来的,陆知杭自然是要往大了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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