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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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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 许久不见。”陆知杭迈过门槛,朝着屋内的老者微微一笑, 笑容浅淡如风。

王大夫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乍一听这声温润有礼的话语,登时从中惊醒,起身回了一礼, 哪敢跟陆知杭托大,堆笑道:“陆公子怎地来了?”

“自是有事相托。”陆知杭在王大夫的带领下坐于主位的一侧,轻声笑道。

“公子请讲,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不敢推脱。”王大夫收起愁容, 笑呵呵道。

这可是那位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宁愿受蚀骨之痛都不愿意忘, 他是不要命了才敢怠慢。

要知道,这世间最毒的风就是枕边风了。

陆知杭找王大夫自然不是指望着对方能替自己往云祈碗中掺些解忧,先不说味道遮不住, 欺瞒不了云祈不说,对方不去告密就好了。

他此行为的就是如与钟珂在符府上相商的一般行事。

就是没料到药童会直接把他请到这静室来, 在听钟珂提及时, 陆知杭记得云祈毒发时就是在这度过的。

坐于这片空荡静谧的室内,余光瞥向四周,虽说没有看出点痕迹来,可心里似乎也莫名的感同身受起来,隐隐作痛, 如针芒背刺。

另一头正在院中练剑的云祈神色冷冽, 手中的挽起剑花, 在烈日下的剑身寒光泠泠, 势如破竹般直捣黄龙。

他的身量本就瘦削,步履轻盈之下犹如鬼魅般灵活,不稍片刻就练完了一套剑法,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下,王大夫那边有事,想请您过去商议一二。”钟珂柔声说着,手里拿着帕子上前。

闻言,云祈眉头一皱,接过那丝绸织成的手帕,拭去额间的细汗后才往前走去,冷冷道:“他在哪。”

“这会在静室内。”钟珂尽量缓和道,落后云祈一步,深怕被殿下瞧出她的不对劲来。

这两日因着碎骨的事,两人时常有事要交谈,王大夫更是频繁的替他把脉,云祈只以为又是要谈及解药的事,并未起疑。

他虽说对王大夫缓慢的进度颇有微词,可到底事关性命,便冷着一张明艳惑人的俊脸,踱步往静室走去。

钟珂见他没多问,暗地里松了口气,虽说自己已经早早编好了理由,但能省事自然乐意,多说错多。

一路上偶有药童经过,偌大的院子里淡淡的草药香在空中漂浮,就连长久生长于此的绿植都沾染了药气。

眼看离静室越来越近,钟珂没来由的紧张,屏住呼吸跟在身后。

云祈在闻到那几令人作呕的药味时,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在途径那一小丛修竹时好转了些。

随意瞥了眼那翠艳欲滴的笔直竹子,宁静淡雅的气质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陆知杭来。

那药服下后毒素就逐渐紊乱了起来,如今还未控制住,一时半会是不能去见他的知杭了。

越想,云祈脸上的寒意就越重,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钟珂神色古怪。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平日里用来给人修养的静室近在眼前,云祈走近了才发现门竟是关着的。

这王大夫真是活腻歪了。

胆敢让他亲自来静室寻他已是逾越,如今还敢关着门。

云祈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愠怒,而后就打算推开门进去兴师问罪,只是那指尖方才伸到半空中,屋内就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令他的动作一顿。

“王大夫,这解忧当真有能让人忘情的功效?”陆知杭沉声道。

“自然是有的,我家世世代代为了钻研这仙药,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越是情深者,服下解忧后,就忘得更快。”沧桑浑厚的声音接着响起,“公子与我谈论了这么久的解忧是为了何事?”

解忧?

云祈瞳孔一缩,似是没反应过来陆知杭为何在王大夫宅中,又为何会与对方询问解忧一事。

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云祈屏住气息,站定在门外岿然不动,示意一旁的钟珂也莫要出声,神色凝重地靠近木门,一颗心七上八下,隐隐有种不妙之感。

钟珂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下惴惴不安。

“不瞒大夫,我手中正好有一株解忧,是偶然从家师手中得之,”陆知杭正坐在木桌的旁侧,顿了片刻后才正色道:“我对这解忧一知半解,说明缘由后,还望王大夫替我保守秘密。”

“公子请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大夫就是想拒绝都不好,只能硬着头皮问了起来。

难不成是大人那头一不小心泄露了风声,让陆公子知晓中毒一事了?

“大夫对师兄一家忠心耿耿,我自是信你不会往外处说。”陆知杭嗓音轻缓,而后道:“我想让一人服下这解忧,只是不知多大的剂量,又要配上哪些药材才能让他忘得干净,还望大夫指点。”

听到这话,王大夫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问:“公子是要让谁服下?这药无病无灾的可不能乱吃,一个不好就有生命之危,更是需要因人而异,我才好替你开具药方。”

他这纯属胡编乱造,解忧并未有任何毒性,甚至还称得上滋补的圣品,可从陆知杭的口中说出这话,难免让他联想到云祈,势必要多探听几句。

门外的云祈听着屋内两人的交谈,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垂下的眼帘杀意沉沉。

他身患碎骨的事怕是被陆知杭知晓了,可究竟是何人透得密?

莫叫他知道,否则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恨。

泄密的可选范围极窄,只要追查下去就能得知。

可还不待云祈细想,屋内的交谈声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说出的话却是让他差点方寸大乱,险些失了理智。

“是一位……男子。”陆知杭迟疑了半响陷入挣扎中,看着面前的静室,似是想起什么,随后缓缓说来,“我本以为我也是心悦他的,可这几日思来想去,又亲眼见了断袖间的房事,只觉得污秽恶心,一想到日后与他亲近,就觉得令人作呕,可顾忌翻脸后,那人会杀了我,就只能行些偏锋了。”

“这……”王大夫不明觉厉,又觉得实属正常。

这书生生得天人之姿,不多出些桃花运都对不起他这脸,就是不知对方被男子死缠烂打,大人可知晓?

屋内的王大夫惊觉发现了什么混乱的三角恋,屋外的云祈早已怒火中烧,名为理智的弦在听到陆知杭亲口说出污秽恶心后断裂,握着剑柄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竟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云祈只觉得流向四肢百骸的血都凉了半截,眼眶泛着红晕,一片猩红血色,根本不等里边的人继续交谈,顾不得规矩礼仪,一脚踹开拴紧的木门,连带着那根木栓子都一块踹裂。

巨大的声响惊得王大夫险些晕厥,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来。

“滚。”云祈尽量压抑着怒气,朝着呆若木鸡的王大夫冷声道。

望着那扑面而来的杀气,王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不妨碍他明白再不跑,云祈手里的剑刃就会朝自己挥来,几乎不做他想就连滚带爬地爬出了静室内,一脸惊惧。

正坐在椅子平榻上的陆知杭似乎也没料到云祈会出现在这,脸色顿时煞白,视线胡乱瞟过,根本不敢直视云祈,磕磕绊绊道:“你听了多少?”

“听到你说,与我亲近便想作呕,又怕我杀了你。”云祈嘴角带笑,在说这话时诡异地平静,可暴风雨前的宁静反倒让人愈发的战战兢兢,不知迎接而来的究竟是什么。

他非是信了陆知杭的话,既能把心都托付,哪里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可哪怕猜测有隐情,听到那句恶心,仍是气得云祈咬牙切齿,哪怕是玩笑话他都听不得。

“……”陆知杭脸色白了一分,不自觉往后撤一步,似乎是担心对方会伤着自己。

注意到面前人的动作,云祈竭尽全力压制着的戾气在那瞬间险些失控,他涌动着血色的眸子如嗜血的野兽般,只需一个契机就能让人疯魔。

等着心上人和自己解释,没想到等来的是对方怯弱的退缩。

“知杭,你与我说,方才的不过是玩笑话,你是有苦衷的。”云祈走上前一步,低沉暗哑的声音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又像是深陷泥潭的人,最后的挣扎,似乎只要他说错一句就会身首异处。

云祈现在只想查清楚陆知杭为何反常,到底是何人在挑拨,让他能狠下心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

“这……这当然是玩笑话,我怎会因你是男子而厌弃你呢?”陆知杭目光斜向别处,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

望着浑身都透露着抗拒的心上人,似乎在为了一线生机而满口谎话,原本还想从中发现蛛丝马迹,盼着对方真的是有苦衷的云祈笑容微敛。

他的知杭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

云祈冷下脸来观察了许久,可他竟是看不出分毫的破绽,那抵触厌恶的感觉像是从眼底透露出来,就连嘴上说的话都像是为了求饶而讲。

若是陆知杭否认自己是有苦衷还好,可对方竟欣然承认,处处透露着诡异,盛怒之下的云祈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心要被眼前的人剜了千百刀。

云祈俊俏的脸上染上了几丝病态,握剑的手紧了几分,克制着不把心底的恶意发泄到陆知杭身上,哑声道:"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那张薄削的红唇吐出,陆知杭的呼吸在那瞬间错乱,制止住了自己上前将人拥入怀的冲动,言不由衷道:"我……我这几日忙着明年秋闱,师父勒令我在家中备考,你……你也等着我中进士娶你,就莫要多来耽搁我了。"

唯有这般暧昧不清,云祈才会信,为了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哪里值得以命相搏也要护住不过几个月的记忆呢?

这话像极了一位空口许诺的负心汉,好像为了搪塞过去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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