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用力推开了大门。</p>
里面的景象令宁一宵愣在原地。他就像是一个从不相信童话的人，突然从泥泞的现实落入爱丽丝仙境，闯入一场美梦。</p>
外面看上去如此平凡的工厂，里面却放置着许多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宁一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尽管他并未真正地感受过艺术。</p>
这二十余年贫瘠、困苦，难以喘息，几乎快要失去欣赏美的能力。</p>
但这里，有满满当当的艺术品，正如第一次闯入他视野中的苏洄那样，撞击了他的生命。</p>
“这都是你做的吗？”</p>
穿过一片薄而重叠的巨大海浪，他望向苏洄。</p>
苏洄点头，小声说：“随便做的。”</p>
他变得有些腼腆，两手背在身后，走到了“海浪”的旁边，蹲下来打开了一个按钮，忽然地起了风，设计排列好的风机鼓动着“海浪”，很流畅地制作出潮汐般层层推进的效果。</p>
“门口这个是我做的海，我很喜欢海，但是目前还没有真正地见过。”苏洄笑着耸肩，“他们不允许我出门，也不喜欢带我出远门。”</p>
“所以你自己做了一个。”</p>
宁一宵抬头，望着蓝色的肌理薄纱、固定好的褶皱，每一个耸起的顶端都缀着金粉，如同真正的粼粼海浪，在风里自由地起伏。</p>
“对。”苏洄笑着，和他一起望着这件作品，“不过可能不太像，我对着图片做的，做了好几次，材料也找了很多种，可能还是不太准确。”</p>
宁一宵想起儿时看厌的海、可怖的海，只有夏日的午时，阳光倾洒的时候才会那样美，正如苏洄做的那样。</p>
他创作的就是最美的海，美到可以容忍一切缺憾。</p>
“很像。”他笑着说，“很漂亮。”</p>
这句话仿佛点亮了苏洄内心一处黑暗的角落，他感到温暖和安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