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宗快马疾驰地出了城门。</p>
今日是初五，该与大哥的线人碰头的日子。</p>
大哥在他的必经之路张家村赁了一处宅子，秋冬早上天黑，陈敬宗摸黑过去也不怕被村人察觉，春夏却不适合在村里碰头，陈敬宗就临时更改着地点，可能这次在一处小树林里，下次就让线人扮成送货进城的庄稼汉，陈敬宗装作买几个果子在路边与他快速交谈几句，时间也不只限于早上。</p>
其实都是为了更稳妥，实际无论清晨还是傍晚，那条路上基本也没什么人。</p>
这早，陈敬宗又定在了一处小树林。</p>
靠近树林时，陈敬宗减慢速度，骑马拐到小树林边缘，他也没有前后张望，下马后径自往树林里走几步，勉强挡住身影后，便撩起衣摆，解开裤带，做放水状。</p>
一人蹲在草丛后，低声道：“那些麻雀又死了一个，上个月二十七下葬的，乌鸦也去送葬了。”</p>
麻雀指的是先帝驾崩当年，平叛之战结束后，金吾前卫仅存的三百余人中退下来的五十六个重残兵。</p>
乌鸦便是金吾前卫指挥使戚瑾。</p>
陈敬宗:“怎么死的?”</p>
线人：“他双腿齐断，命大活了下来，但这两年大病小病一直不断，这次是彻底没救了。”</p>
陈敬宗沉默。</p>
大兴左卫也有重伤残不得不退役的士兵，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光自身身体的缺陷就够痛苦了，还要忍受周围人异样的视线，甚至亲人从伤心到日益不耐烦的转变。</p>
有的人被疾病折磨离世，有的人纯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不惜自我了断。</p>
而金吾前卫那五十六个重残兵，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算上这次这个，已经死了十八人。</p>
“其余的都如何？”</p>
“大多数被家人照顾的好，自身也少病痛，过得都还行，有六个不太好，其中有个叫孙福的，双目失明，他媳妇背着他跟隔壁的堂小叔搞上了，时间不长，街坊们还没发现，咱们这边夜里盯梢才撞见，孙福经常摔碟子摔碗，八成也猜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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