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砍断死者的双腿，这样，他们就无法走入来世；他们挖去死者的眼睛，这样，他们的怨灵，就无法复仇；他们剖出死者的心脏，来回报保佑他们大胜的神灵；他们将死者的头颅堆成京观，以炫耀自己的武功。”</p>
“他们将士兵的尸体砌成祭坛，然后在祭坛上面，活活剖出军官的心脏。”</p>
“他们将投降的人分成两队，强迫他们挖坑，然后通过抽签决定生死。”</p>
“他们骗抽到长签的人说，埋了你抽到短签的袍泽，你就能回家了。”</p>
“可当抽到长签的人满怀希望地弄死了自己的袍泽后。”</p>
“他们就掏出铁钩子，捅穿长签者的肋骨，将他们变作奴隶。”</p>
“如果你是个将军，他们会给你找个漂亮的妻子，还会封你为豪民，给你一群牛羊。”</p>
“若你只是个军士，那你最好战死沙场，因为只有这条路，才不会有痛苦。”</p>
左延年的话，就如同咒语一般，在梁祯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荡着，每回荡一次，准能在梁祯心中，掀起更大的波涛。</p>
距离从战场遗址中穿过已经整整一天了，然而梁祯的内心，还远没能平息下来：早知道，就该听杜尔的，有多远，绕多远。</p>
傍晚，如血的残阳刺进梁祯的视网膜，在它的刺激之下，梁祯崩溃了：“我只是个军士，我只是个军士，我只是个军士！！！”</p>
梁祯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住了所有的斥候，当下就有人悄悄议论道：“文书莫不是撞邪了吧？”</p>
“很可能，我见过一个。早上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疯了，大喊大叫。最后一个人冲进了大漠里。”</p>
杜尔立刻翻身下马，扑倒在地，神色虔诚地用自己部落的语言，吟诵着什么。</p>
“扎营！”李雕儿立刻策马上前，一把抢过梁祯手中的缰绳，回头对大眼胡儿等人道，“扶文书下马。快！”</p>
大伙先后翻身下马，先在营地中间插上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接着将驮马与骑乘马驱赶到营地外围，恰好围成一个圆圈，将人以及那十来匹地位最高的战马都“包裹”在内，随后又将马儿们的缰绳都捆到这木桩上。这样一来，一个圆阵就结成了，即使突然与夫馀游骑或马匪遭遇，斥候们也可以借此挡上一阵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