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的地方偏僻，杨贺让绿绮在这儿等了片刻，自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丢给她一方湿帕子去擦拭假山上的血迹，自己拖着那具尸体去“埋尸”了。</p>
周遭一片黑暗，寥寥几盏宫灯，衬得长夜越发阴森可怖。</p>
小宦官约摸二十出头，很年轻，杨贺沉他入水的时候，突然察觉“尸体”竟动了，原来这人没死，不过是磕着脑袋，闭过气去了。</p>
如今鬼使神差的，竟缓了过来。</p>
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趁他还未完全缓过劲儿，攥着后脖颈一个用力就按水里，劲儿狠且重，水里的人徒劳的伸手胡乱扑腾着，溅起冰凉的水花，呜咽和水声在长夜里鬼哭似的。</p>
突然，杨贺若有所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他，一偏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p>
那小孩儿身体藏在假山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p>
杨贺不为所动，手中宦官挣扎的力道渐小，不过片刻就没了声息，他松开手，人便咕咚砸了下去，彻彻底底地沉入水底。</p>
杨贺看着那小孩儿，慢条斯理地洗干净手，又擦了脸上的水渍，才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p>
第4章</p>
腊月的天，正当夜深，风冷得刺骨，一轮圆月挂树梢，撒下凄清的白霜。</p>
杨贺一走近，季尧好像才回过神，知道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往后退。杨贺垂着眼睛看他，没有说话，气氛僵滞森冷，季尧仓促地收回视线，无处安放一般，那张脸煞白煞白的。</p>
过了好一会儿，杨贺才听见季尧发颤的声音，“我……我什么都没看见。”</p>
杨贺一言不发。</p>
季尧后背贴着假山石壁，无处可退，抬起脸望着杨贺那张背着光看不透神色的脸，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声音像要哭出来，瘦瘦小小的，可怜极了，“……公公，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别——别杀我。”</p>
杨贺轻轻笑了下，说：“殿下说什么呢，殿下身份尊贵，奴才怎么敢犯上。”</p>
他蹲下身，握住了季尧伶仃的腕子，季尧抖了抖，却见杨贺捋开了他紧攥的手指。杨贺肤白，手指细细软软的，经了冷水，还有股子凉意，看着半点不像才杀了人的手。</p>
杨贺轻声说：“地上凉，殿下起来吧。”</p>
半晌，季尧才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