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皇上不必担心，一个宝颜屠苏勒而已，教他洗净脖子，臣这便取他项上人头回来！”</p>
崇昭皇帝听他一言，热血难抑，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大梁的好儿郎！”</p>
随后，谢从隽单膝下跪，请求道：“出征之前，臣唯有一愿，还望皇上成全。”</p>
“你说，朕都答应你。”</p>
“请皇上保全正则侯府，善待长淮。”</p>
谢从隽生前唯一一次恳求他还是为了别人。</p>
崇昭帝看着谢从隽长大，如何能不知他的性情？</p>
剑胆琴心，侠骨柔肠，只要有人相求，他决不会坐视不理。</p>
何况求他的人是同他有知己之交的裴昱。</p>
裴长淮心下也越来越沉，道：“后来父亲在战场上中箭，重伤难治，从隽又被北羌围困，下落不明。臣率兵赶到走马川收拾残局，却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隽也兵败被杀，屠苏勒为了击溃大梁将士，就将他的尸首挂在旗杆上示威……”</p>
憎恨和悲愤就像烈火一样烧得他浑身疼痛，浑身颤抖。</p>
“当时虽然我方失去主将，军心溃散，可屠苏勒亦是强弩之末，臣与他交战，他兵败如山倒，带着残部一退再退……差一步，就差一步！臣就能手刃屠苏勒，为父兄、为从隽报仇雪恨，可谁知，皇上一道谈和的圣旨送到了走马川！”</p>
“你是大梁的臣子，难道不明白朕因何下旨谈和么？”崇昭皇帝沉声道，“朕是一国之君，不光有你父兄、从隽，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必须要以大局为重。”</p>
“是，大局，大局……臣又何尝不知？臣失去了家人，千千万万如臣一样的百姓也失去了他们的家人，死了太多的将士，流了太多的血……”</p>
谈和的圣旨送到走马川的军营时，裴长淮一腔仇恨难消，他恨不能直接褪去战袍，哪怕违抗圣旨，哪怕不要这身与名，哪怕只是单枪匹马，他都要杀进北羌军营，杀了宝颜屠苏勒。</p>
当时满营帐的人都出手阻止，安伯夺走他的剑，几位老将军更是直接上手，将他按跪在地上，喝令着让他不要冲动。</p>
裴长淮怒吼着，拼命推开所有人，提着剑，冲出帅帐之外。</p>
一出去，刺目的日光当头打了下来，裴长淮一时目眩，短暂地失去了视野，唯有耳朵里在嗡嗡地响。</p>
他胸膛像是炸裂一般，连喘气都困难，半晌，他才逐渐看清立在帅帐之外的士兵。他看到他们身上累累的伤痕，再高昂的斗志也无法掩盖鏖战数月的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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