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道人有多厉害，真若遇到长生者，也会毫无反抗之力。
“不，那道人才是。”魏忠贤笑着摇头。
那道人是长生者？
若是真的，那群能够斩杀长生者的血衣人，又是什么人？
看到阳九眉头紧皱，百思不解，魏忠贤解释道：“长生也是有轮回的。”
轮回？
“据我所知，要么是一百年，要么是两百年，长生者必须得再次历劫，才能安享长生。”魏忠贤的意思很明确，那道人的死，只是自导自演。
用那一次的死，换取未来的长生，任谁都能快速做出决定。
阳九笑道：“督主，如果那人用的也是九尸长生法，那尸体消失后，后面岂非……”
“这九具尸体消失，并不代表就不会再有新的尸体出现。”魏忠贤轻笑。
这世间战乱不断，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有的尸体因种种原因，将会蜕变成长生所需要的九尸之一。
任何生灵都是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九尸同样如此。
魏忠贤对九尸长生法可是深信不疑。
但要找全九尸，谈何容易？
就连许多帝王都做不到，魏忠贤也只是在为此而努力，能不能实现也只能看天意。
魏忠贤告诉阳九这些的目的，定然是要阳九帮忙寻找九尸。
给阳九的好处，可能就是藏在阎罗殿里的那些古尸。
阳九没理由拒绝，或许还没找全九尸，魏忠贤就已一命呜呼。
即便魏忠贤还活着，等他变得更加强大，也能轻松收拾魏忠贤。
就目前来看，还是很有合作的必要。
“再过几天，你便能得到一具古尸。”魏忠贤笑着说道。
这才是他找阳九来的目的。
想让阳九帮他寻找九尸，肯定先得给阳九一点奖励，唯有如此，阳九才能更有动力做事。
阳九笑道：“只是一具？”
“古尸都很难得，而且想从他们身上获取有用的东西，更是非常艰难，当然若你能迅速破解尸体的秘密，我自然会再给你第二具。”魏忠贤笑眯眯说道。
阳九抱拳道：“多谢督主厚爱。”
“去忙吧，过两天，我会派人将尸体送到你家里。”魏忠贤朝外摆摆手。
阳九起身告辞。
其实魏忠贤大可现在就将尸体给他，没必要再多等两天。
只不过一再质疑魏忠贤的决定，太过失礼。
走出东厂，却见绝情就站在大门外。
“九郎，苏姑娘回来了。”绝情道。
阳九微愣。
昨天回来后，他便请屠狗帮在途中帮忙照看苏锦云，一旦发现苏锦云有被强迫的迹象，就立马将她送回长安。
“一同回来的，还有禄东赞普的尸体。”绝情紧接着又说道。
禄东赞普死了？
阳九可是再三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及禄东赞普的性命。
禄东赞普已经吃下了忠心耿耿丹，将来必能为大夏帝国吞并吐蕃立下汗马功劳。
现在禄东赞普一死，阳九的这步妙棋，瞬间便变成了臭棋。
具体情况绝情也不知道，现在苏锦云回了苏府，禄东赞普等人的尸体，已被送到了六扇门。
禄东赞普刚离开长安就被杀，此事非同小可，武三月也已下旨，着令六扇门迅速查明真相，好给吐蕃一个交代。
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就算能查明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也无法浇灭吐蕃那边的怒火。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绝情，晚上将禄东赞普的尸体给我送过来。”阳九现在必须得去看看苏锦云。
绝情笑道：“我都安排好了，快去吧。”
看阳九匆匆离去，绝情笑着摇头，都能急成这样，还说心里没有苏锦云？
但绝情不知道的是阳九真的只是当苏锦云是妹妹。
来到苏府，苏府的下人上上下下都很忙。
苏擎苍站在苏锦云的阁楼下，来回踱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算禄东赞普是苏锦云杀的，苏擎苍也有办法保住她的性命，前提是她得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等六扇门的捕头来询问，就太晚了。
“阳大人，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锦云。”苏擎苍看到阳九，如同是看到了救星。
阳九点点头，纵身跳到阁楼上，轻轻敲门，道：“锦云，开门。”
“直接破门就是，她是不会开的……”苏擎苍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苏擎苍摇摇头，这闺女长大了，心头中意的男人，无疑占据着更为重要的位置。
苏锦云的脸色很是难看，身躯总是在轻颤，头发也没梳，乱糟糟散披着。
“锦云……”阳九也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苏锦云颤声道：“阳大哥，你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但不管怎样，饭都得吃吧。”阳九进来时，将放在门口的饭菜也端了进来。
饭菜才刚热过，还冒着热气。
苏锦云没有胃口，却在阳九的注视下，还是勉强吃了一点。
“阳大哥，那些救我的人是你派去的？”苏锦云很清楚，若非那些人，在禄东赞普死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
阳九道：“我不放心，就找朋友跟着。”
当时苏锦云情绪激动，铁了心要跟着禄东赞普去吐蕃，就算将她弄晕扛回来，只怕她也会想尽办法要逃走。
“我没有杀他。”苏锦云半晌后嘴里冒出一句。
阳九笑道：“我知道，其实我还挺感谢那凶手的，毕竟是凶手让你又回到了长安。”
“阳大哥，你就这么盼着我过不好呀？”苏锦云翻个白眼，语气带着娇嗔。
阳九反问道：“你真的确定你会在吉曲过得好？”
苏锦云当然知道过不好，只是她想要在吐蕃做出点成绩来，到时候或许阳九就会正眼看她。
就算她会因此吃很多苦，也得咬牙坚持。
“阳大哥，你真的只当我是妹妹？”苏锦云知道若她现在不问，以后很难再找到机会询问。
阳九点点头，道：“就跟亲妹妹一样。”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胡闹了。”苏锦云垂下头。
回来后，她想了很多，这次真要是跟着禄东赞普到了吐蕃，很可能她会客死异乡，再也见不到爹，也见不到阳九了。
阳九笑道：“我会尽快抓到真凶，还你清白。”
“阳大哥，当时我睡着了，被吵醒后，禄东赞普已经死了，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吐蕃很快就会知道，是苏擎苍的独女杀了禄东赞普，再然后就是阳大哥的朋友到了……”苏锦云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也是想着看能不能多给阳九提供一些线索。
苏锦云说完又抬起头，补充道：“说话的是个女人，年龄应该不会太大。”
阳九道：“这点非常重要，至少让我们知道凶手的头目很可能是个女人。”
听苏锦云话中的意思，杀死禄东赞普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死苏锦云，而是会将杀死禄东赞普的罪名嫁祸给苏锦云。
毫无疑问，凶手斩杀禄东赞普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要挑起大夏和吐蕃之间的战争。
大夏帝国若同时跟金国和吐蕃开战，损耗太大，国库恐怕会吃不消。
此前风云道弄出石碑，表面的目的是想帮李星河夺回江山。
此次杀死禄东赞普的目的，恐怕也是如此。
如此苏锦云听到的那个女声，极有可能是风云道的掌云使。
“阳大哥，我每天都呆在家里，真的很闷，能不能去你的火锅店当伙计？”苏锦云心头的愁云，在看到阳九的刹那，就已消散。
听到苏锦云想去火锅店干活，阳九很是为难，道：“锦云，就算我同意，苏大人也不会同意啊。”
“我爹那里，我去说，相信他会同意的。”苏锦云笑得很开心。
此刻的苏锦云，才是阳九熟悉的那个苏锦云。
昨天死活要跟着禄东赞普远嫁吐蕃的苏锦云，对谁来说都很陌生。
阳九希望苏锦云能一直这样，始终保有初心，无忧无虑。
以苏锦云的条件，将来定能碰到更适合她的那个人。
“锦云，我看你受惊不小，我这里有安神的药，吃了后好好睡一觉，然后跟苏大人好好说，两家店你随便选。”阳九说着伸手摸摸苏锦云的脑袋。
苏锦云很听话，将两颗药丸送进嘴里。
这两颗药丸，根本无法安神，而是知书达礼和温良贤淑。
用这两个词来形容苏锦云，再适合不过。
有那两颗药丸的帮忙，相信苏锦云定不会变得邪恶。
“阳大哥，我突然觉得，其实做你的妹妹，也很幸福呀。”苏锦云朝阳九吐吐舌头。
阳九笑道：“要知道我向来都是宠妹狂魔。”
初见苏锦云时，就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亲妹妹。
他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最伤心难过的人，应该就是妹妹。
苏锦云想一直跟阳九聊下去，但也知道禄东赞普一死，阳九会很忙，当即躺到床上，假装要睡觉。
阳九拉起被子给她盖上，收好碗筷离去。
“阳大人，如何？”等在阁楼下的苏擎苍，看到阳九下来，急忙问道。
阳九笑道：“吃了饭，现在睡下了，应该没事了。”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苏擎苍呵呵直笑。
阳九道：“锦云说想去我的火锅店干活，苏大人……”
“去，只要她人在长安，做啥都行，哈哈。”苏擎苍大笑。
他差点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最疼爱的闺女，此后闺女不管想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他都不会反对。
阳九抱拳道别。
苏擎苍送阳九到大门口，看着阳九远去，心想阳九都能娶了绝情，怎就不能娶了锦云？
他知道若锦云能嫁给阳九，就算是做妾，也会很开心。
但因阳九跟武三月之间也不清不楚，苏擎苍可不敢向阳九开这个口。
……
茶楼。
李星河都没心思喝茶。
禄东赞普这一死，吐蕃十有八九会举兵来犯。
如今的江山，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兄长怎有空约我出来喝茶？”李芙蓉来到雅室时，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此前多次碰面，都是她主动约的李星河。
李星河主动约她还真是头一回。
“禄东赞普是你杀的？”李星河皱眉问道。
李芙蓉笑道：“兄长真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在做什么，但你……”李星河轻叹。
李星河当然也想拿回江山，但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社稷的事。
李芙蓉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手段她都使得出来。
“兄长如果是想跟我说这些，那我就先离开了，这几天我真的很忙。”李芙蓉都没落座。
李星河道：“娘说过，将来会将江山还给李家，所以芙蓉你别再做那些没用的事。”
“她比你没大多少吧？”李芙蓉笑问。
等武三月驾崩，说不定李星河也早死了。
李星河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打算选妃，先传宗接代。”
“兄长有这想法，无疑是很好的，可要我帮你选？”李芙蓉一听来了兴趣，坐下后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李星河。
李星河喝了口茶，笑道：“苏大人的闺女就很不错。”
“就是那个打算跟禄东赞普私奔的姑娘？”李芙蓉满脸不屑。
她感觉别的姑娘都行，唯独苏锦云，是真不行。
李星河笑道：“什么私奔？你别说得这么难听，等过段时间，我打算去苏府提亲。”
“算了，随你吧，我听说禄东赞普很有可能就是她杀的，到时候吐蕃向朝廷要人，你说武三月是给还是不给呢？”李芙蓉说到这些，猛地明白，或许这也是李星河想要迎娶苏锦云的原因。
李星河是想保护苏锦云。
在吐蕃发难前，先让苏锦云变成秦王妃，到时候吐蕃能说什么，天下百姓又能说什么？
李星河再次喝了口茶，笑道：“芙蓉，这才是我约你出来的目的，你帮我拿拿主意，我该怎么做，才能掳获苏锦云的芳心。”
“人家的芳心，早在那个缝尸匠的身上了。”李芙蓉满脸嘲讽。
对此李星河也很无奈，但他知道阳九肯定不会娶苏锦云，故而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李芙蓉说了一堆风凉话后，直接起身离开。
李星河只觉找李芙蓉来商讨此事，就是自找苦吃，估摸找头驴来，都比李芙蓉强。
李星河早就对苏锦云有意，只不过此前他从没想过选妃的事。
作为李家唯一的后人，他目前的任务的确是传宗接代，多生几个儿子，而不是终日游手好闲，流连烟花之地。
说到烟花之地，李星河打算去找阳九再讨一根鞭。
成亲前，肯定还得好好放纵一回。
武有道那种恶人，都知道花钱从阳九那里买神鞭。
这一回，李星河也准备了大量金子，想让阳九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做一根神鞭。
这回放纵过后，他就得收收心，娶个王妃好好过日子了。
“殿下想要神鞭的话，我可以送殿下一根。”阳九得知李星河的需求，笑着说道。
李星河道：“这金子还请阳兄收下，制造神鞭不易，而我又有花不完的金子……”
“我这里正好有根牛鞭。”阳九道。
李星河大笑道：“我正好带了三百两金子过来，阳兄别嫌少就是。”
阳九收下金子，将牛鞭递给李星河。
此前拍卖时，像牛鞭、马鞭和驴鞭等，因看起来更壮实，故而阳九会卖更高的价钱。
其实吧，这些鞭跟狗鞭的效果差不多，只比鹿鞭差一点儿。
阳九目前还有两根超级鹿鞭，倒是想给李星河一根，又担心就李星河的那小身板儿，恐怕会吃不消，直接搭上性命。
有这根牛鞭，也足以让李星河好好耍一回了。
李星河突然想要选妃，倒是出乎阳九的意料。
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星河也将目光放长远了。
比起毫无胜算的抢夺皇位，还不如静下心来，先多生几个儿子。
纵然能夺回江山，若没有子嗣继承，又有何用？
李星河始终相信，武三月会兑现承诺，在将来的某个节点，将江山还给李家人。
送走李星河，阳九将三百两金子放到绝情的面前，笑道：“给你的零花钱。”
“这么多？”绝情看得眼花缭乱。
要知道在六扇门的时候，她过日子向来都是能省就省，绝不乱花钱。
但在遇到阳九后，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全都进了阳九的腰包。
虽说阳九是凭本事赚钱，可没钱就不干活，着实让绝情恼火。
现在她嫁给了阳九，阳九的钱，就是她的钱。
尽管有钱了，可她还是没办法乱花。
绝情想着笑道：“相公，你收好吧，我拿着也没用。”
“走，去给你做几身衣服。”阳九看到绝情穿的衣服，已经洗得很旧了。
绝情不想去，还是被阳九硬拉着上了街。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天刚黑，六扇门的捕快就将禄东赞普的尸体给送了过来。
阳九也已经跟东厂打过招呼，从今天开始，他将回到缝尸铺，可以正常给他配发尸体。
作为缝尸人，久不缝尸可不行。
禄东赞普的身上，也没有别的伤痕。
他是被人一剑封喉。
那一剑割得很深，当能让禄东赞普在瞬间毙命。
净手焚香后，阳九引线很快便将那伤口缝上。
《生死簿》出现后，开始记录禄东赞普的生平。
禄东赞普刚呱呱坠地，就被定为下一任赞普的接班人。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往往会变得自负，凶残，目中无人。
禄东赞普却在其母的教诲下，性情温润，读书写字，射箭习武。
在他上头，有六个姐姐。
姐姐们相貌都不差，却都没有嫁人。
这也是他们家族的传统，长子未娶，女不可嫁。
禄东赞普倒是想早点娶妻生子，也好让姐姐们早点解脱。
但家里还有一条规定，就是男不到二十岁，不能娶妻。
就因这些破规矩，大姐年过三十，仍未出嫁，被众人取笑。
那时候禄东赞普暗暗发誓，等将来他当上赞普，一定要废除这些不好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