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间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揪着赵全的衣袖,问“赵全,我是不是要死了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我好害怕”
于是赵全哽咽着又讲起盘古开天地,嫦娥偷灵药,讲的又生硬又烂,却是那个冬天唯一的温暖。
司天监祭司褚玄翎预言他是天命所归。
大概是这个预言救了他一命,他可真是多灾多难又命硬了得。
到底没有叫他真的死在那个冬天。
而那个他日日期盼降生的弟弟也并不喜欢他,长命锁被随手抛进了湖底,赵全曾要跳进去捞却被他拦下。
他望着逐渐平静下的湖面,就好像一颗跳动的心正在一点点变得寂静。
平安锁的沉落更像一场告别仪式,白衔清不再凑近不属于他的温暖,不再冒头,平平淡淡也不曾怨恨过一人。
他想,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他的,怨恨也是无益。
然而只要他还是太子一天,风波就不可能平息。
他的命大终究是激怒了母后,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母后将他传召了去,说亲手做了他爱kanju88.com吃的桂花糕。
就是那一口香甜的带着久违的亲情诱惑的桂花糕,彻底让他变成了一个久病缠身的废人。
母后笑得那么温柔叫着他的乳名,却是为了哄骗着他将那下了剧毒的糕点吃下。
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其实他的手也是在江将军的指点下拉过弓,骑过马的。
那是七岁的他,百步穿杨,例不虚发。
但一切都戛然而止,他再也拉不动弓弦,也在时间的消磨下忘记了如何骑马,那些恣意潇洒都变成了被摔落险些丧命的恐惧。
即便很多年后他终于得知,那匹险些将他踏死的马是被动过手脚的,依然不能让他克服恐惧。
一个天之骄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天赋都被消磨夺走,这是他毕生之痛。
他变得怨恨,不甘,真相也滚滚而来。
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被利用的宫女所生,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的那一天就被处死,那个女人连一张画像都没有,留给他的只是那么一个全部身家所打的长命锁。
平平安安,慈母之心。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其实他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厌弃过他。
是他平白得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所以母后厌恶他占了白行止的太子之位,挡了白行止的路。
在没有亲生儿子时,他是她手上的一枚棋,在有了亲生儿子时,他就只是一枚眼中钉。
锥心之痛万念俱灰。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东宫易主时,发生了转机。
白行止突然与母后大闹决裂,其原因仅仅是因一个被赐死的宫女。
可笑他的太子之位居然也是白行止退让的。
从那以后他病歪歪的继续做着太子,白行止则自请封王去了封地。
据说是因为那个小宫女服毒后临咽气前告诉他,她其实是仙子,此来只是历劫的,这就要回天了,脱离凡身后自己命还长着,叫他别哭别担心。
本是荒唐言,白行止却深信不疑,发了疯的寻求仙道,把自己整的不人不鬼,比他的身子竟还要弱上三分,逼得母后也一度发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的嫡子会毁在了一个小宫女身上。
东陵到底是要交到一个稳妥的储君手上,思量之下父皇再没动过废黜他的念头,并顾及母后的那份心思,为了让他的位子能坐的更安稳而下旨赐婚,欲令他娶江将军之女为太子妃,让江家竭力辅佐。
江家的兵权是给他的一道保障。
然而这四四方方的鸟笼,这表面风光的腌臜地,他怎忍心拉她一同成为皇宫的傀儡。
一朝父皇病逝,他登基上位,身边再不留他人伺候。
年少时的折磨令他如惊弓之鸟,就连吃饭也总心惊胆战。
而那道年少时心头的光,也同样讨厌着他。
她厌恶他的软弱无能,怒斥他不配,将他本就不能言的心事摔得粉碎。
他却连反驳都做不到。
难道江吟晚说的不对吗?
于她所看到的,于这些臣子心中所想的,自己确实就是这般。
莫说国事,就连告诉心上人自己的心思他都做不到。
那道光依然是光,却对他而言变得灼痛,令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自惭形愧。
可是这些他通通都没有告诉江吟晚,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带过,就好像不曾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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