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些崎岖的山路上,白沛盟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根捡来的粗树枝充当拐杖。
“老师。”简臻跟他打了声招呼,继续道:“恐怕不能久待,这儿的事情都已经了了,之后得尽快回去。”
“抚柳的风景还挺多呢,”他看了看周围的群山与山脚的溪流,“你总是太忙,可惜了。不过听说最近你在忙通商的事情?”
“对。”
“哦,那倒是得上上心……”
……
简臻离开的这几天里,简鸣倒是真的每天往山上跑,除了和一位叫玄青的师父讨论以外,还时不时去听听和尚们辩经。
但到底是刚接触,很多东西并不能一下就参透。
“简施主不妨在此打坐片刻,你的心不静。不若先问问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确实是太浮躁了。”
玄青看着还挺年轻,身上却已经有了一种宁静淡然的味道,在他周身,仿佛凝结着万古,又像是捉住了当下一般,总让简鸣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在蒲团上盘腿坐好,闭上眼睛,细细想着玄青这些天来给他讲的东西,玄青则小心退出狭小的房间,留他一个人静思。
待回想了一遍后,简鸣的思绪开始落回了自己心中的症结。
他看到了简臻,从刚见她的那一眼开始,一直到去简府养伤。
他看着她对自己笑,看她弯着腰跟自己说话。
他想起简臻摸着他的头说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起听说简臻遭到刺杀时自己心脏的怦怦声;想起简臻一次又一次被传唤到皇宫时离开的背影……
想起那天温暖的午后,简臻落在窗户上的影子,想起她柔软的臂弯,想起她身上干净温暖的香味……
他又回想起揽月阁的那个姑娘,只是,这次的姑娘变成了简臻。
简臻拿着团扇掩面而来,挨着他坐下,清冷的眼眸里荡起涟漪……然后呢?
然后僵硬地拼接上那个姑娘当时的动作。
简鸣心中又别扭起来,最后还是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将那姑娘推开,而那姑娘又是如何破口大骂的。
他闭着眼望着一片虚无,灰黑色的无垠背景上是一些彩色的碎屑,到处乱飘,搅得他又有些心乱如麻。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将呼吸放慢,将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般条分缕析起来。
自己是羞恼那人的动作吗?
有一些。
是嫌他们故意装扮成简臻的模样吗?
是的。
所以是恼他们如此玩弄自己吗?
是,但……不止。
如果那天的姑娘长得与姐姐完全不同,就可以接受了吗?
并不。
如果,那天的姑娘是姐姐……
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
姐姐并不会做出那副样子。
仅仅是因为他们亵渎姐姐的样子吗?
不止……
简鸣觉得自己应该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便继续细细地拆解这团死结。
一直以来,简臻在他心中都是可靠的、令人安心的形象,她的性子也是温温凉凉,待人和善,但绝不容易深交,所以那天那个姑娘表现出来的样子和她化出来的面孔才会那么违和,甚至让他觉得怪异和嫌恶。
从简府那个小小的卧房修养好以后,他就一直仰望着简臻。她待他极好,可她却并不要求他做什么。于是他只好拼命地学,不管是书籍还是简臻常用的经验,他来者不拒,就是为了能帮上她的忙,好让她能不要那么辛苦,也让自己能和她离得近些。
所以他才不能忍受孔炽和那个姑娘的戏弄,不能接受他们如此利用简臻的样子。
那么……余下的矛盾是什么呢?
自己是恨的、厌恶的,但并非是全然排斥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一开始觉得那个姑娘有几分像简臻时,没有及时制止。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令人恼怒的场景,却在他离开揽月阁之后还时时侵扰心神,甚至入梦来。
简鸣闭着眼睛一路想着,又顺着时间想起了自己生辰时简臻说的那些话。
当她说要保持些距离时,自己究竟在恼什么呢?仅仅是因为李成瑞吗?
不,绝不会是因为他,姐姐看他的眼神里全然无爱kanju88.com,我又怎么会因为他才这样别扭。
那么……症结在姐姐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的直觉就觉得,自己这次是走对路了。
可他的脑子里空白片刻,全无结论,仿佛有一块巨石横亘其间,既激起一片湍流,又无法让思绪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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