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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诊完,祁泽峰打了一辆车,带着小月和林柚回他的家。
天色已经黑了,小月一上车便躺在后座上睡着了,祁泽峰就坐在小月身边看着她。前座没有人,林柚不喜欢在出租车上坐前座。
所以三人都挤在后座上。
林柚偷偷瞥了眼,自己和祁哥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只要自己稍稍动动,他们就能挨上。
可是她忍住了。那样做像个性骚扰的死变态。
车内很安静,司机也不太健谈。
林柚装作无意地挑起话题:“对了祁哥,还没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祁泽峰听见她的声音,原本逃离到小月身上的眼神一滞,旋即笑道:“我在a大读心理学硕士,方向是自闭症相关。”
林柚眼睛一亮:“那很好哇!”a大的心理学是国内top。说实话,之前林柚听说曾经成绩优异的祁哥在高中时成绩变得平平,一时还很为他难过。
“那祁哥本科也是在a大吗?”林柚有些懊恼,“为什么我大学四年都没碰见过你!”
“没有,”祁泽峰说,“我本科在c大读的心理学。”c大在c市,c市就是他们共同的家乡。只是c大和a大比,太过平庸。
看来祁哥自己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向上努力。
想到这,林柚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那小月现在有上学吗?”林柚不断又不断地问,恨不得干脆把对方的户口都查完。
“有。”祁泽峰看向小月,“我的导师和我推荐了a市的一家特殊儿童教学机构,在c市没有这么健全的机构,我就把小月带来了。
“她现在好转了很多,对外界的事物都有了更多认知。上次尝试带她坐过一次地铁,她也不哭不闹……”祁泽峰一边说,一边柔和地摸着小月的头,眼神中流露出温柔。
“祁哥。”林柚唤道。
祁泽峰身体一僵,这才鼓起勇气慢慢将头转过来,看向林柚。
林柚眉头微蹙,她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一共可以许三个愿望,之前已经许了两个,现在我想许第三个愿望——
“我许愿,小月一定会好起来。”
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能够遇见祁泽峰。
她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祁泽峰可以带她回家。
她的第三个愿望,是希望小月好起来。
上天对她不薄,前两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那么,如果上天对她足够好的话,拜托一定要让第三个愿望实现。
如果小月可以好起来,祁哥肩上的担子也可以卸下了吧。
祁泽峰听到后,眼神微颤,然而他的内心世界早已发生了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大地震。
小月今年已经六岁了,医生说五六岁是干预的黄金时期,一旦过了七岁,就很难逆转了。
这一年至关重要,承载了他们一家人太多的期待与濒临绝望,他一边渴望看见一年后的成效,一边又忍不住逃避,祈求这一年过得漫长一些,即使结果是残酷的他也可以迟一点面对。
而林柚此刻的愿望,比他自己还要坚定,让他一时触动很深。
或许,他也应该相信小月。
等快到家时,小月像是定点闹钟一样就醒了。
祁泽峰住的地方在大学城旁,在一个老破的小区里,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也没有电梯。
他牵着小月慢慢走上楼,小月走得很慢,总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迈,每个台阶都要停留半秒。林柚就这样跟在后面。
到了三楼,祁泽峰不再牵着小月上楼,而是敲响了左边的房门。
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峰峰和小月回来啦。”这是一个极其沙哑的声音。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祁泽峰身后:“这位是……”
“妈,这是我的同学,叫林柚。”祁泽峰柔声介绍,“林柚,这是我母亲。”
“阿姨好!”
“诶同学好,快进来坐坐。”
走进门,林柚四处打量。
客厅不算太大,墙壁上贴满了认知卡片。家具看起来都很老旧,但是物品摆放整齐,看起来很整洁。
“我先带小月去洗澡,你自己好好招待同学。”祁妈妈叮嘱道。
“知道了妈。”
林柚好奇地看着墙上的认知卡片,它们都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物品加上它们的名称。
林柚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书,书上说,父母们总要每天对着孩子重复上千万次这些词语才能让自己的孩子记住其中的一两个。
她想起刚刚祁妈妈那沙哑的声音,立马了然。
“对了,我还不知道小月大名叫什么呢。”林柚问。
“她叫程泽月。”
林柚一愣:“你们姓氏不一样,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吗?”
祁泽峰眼神微动,意味不明。
他说:“我随母姓,小月随父姓。但其实……我的生母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现在的母亲是我的小姨。”
林柚从不知道这些。
“抱歉。”
倒是祁泽峰笑笑说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连亲生母亲的面都没见过,现在的母亲也对我很好。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一个敏感话题。”
林柚看着祁泽峰,企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脆弱。
而祁泽峰则是笑着伸手揉了揉林柚的头。
这一刻,林柚仿佛又回到了高中运动会。
两双不同时空的手像是折叠在了这一时刻,让她的心跳也产生了共振。
砰砰,砰砰。
不断加速。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手骤然收回。林柚感到头顶温热的感觉不再,留下一阵凉意。
走到楼下,祁泽峰掏出手机:“我帮你叫个车回去吧,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