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见堂堂新一任北境之主,北殷王像只猴似的,蹲在自己踢碎的冰岩上。
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未剿灭的叛军恶趣味刻的冰雕。
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北殷王才重新站了起来,招呼白条:“走吧,回军帐。”
此刻的白条正忙着往身上裹衣服,陪王上发呆、吹风那是都应该的,只是他这条水里飘逸自如的外袍上了岸就寒碜,被北风冻得像块石板,已经看不出半点绸缎的光滑。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冷呐!
他哆嗦了一下,又往北殷王身上贴了贴:“也就我还留在您身边了,您可稀罕着点吧!”
“你要是跑了,本王打断你的腿,抓回来炖鱼汤喝。”北殷王瞥了他一眼,威胁的话语轻飘飘从嘴里吐出来,分量却一点不轻。
“啊!我水使白条可是对王上一片赤诚!”白条夸张道。
北殷王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你身上这么脏,能不能滚远一点,不要往我身上靠。”
“王上您身上也见不得多干净,全是血,熏得人头疼。”
“那就滚远点。”
“别呀王上,我可是顾公子留下的独苗苗,别这么无情嘛!”
“滚!”
“王上,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发小,您赶我走您自己会心疼的!”
“找你家顾公子去,他也是我发小,他都不心疼我,我心疼你个屁!”
“他走了。”白条噘嘴,“您是没见着,他、修宴和南佐三个人一起横扫千里的样子,南部整个边境线都是他们夺下来的。”
德行!北殷王冷哼,心里再度不爽起来。
说谎话把自己支到北边,然后自个儿单独刷,完事了撂句话直接就跑了,还算不算兄弟?
“啊对,顾公子说您后面记得把人情还给他,因为修宴算他们北归神殿的,功劳也记在他头上。”白条一脸诚恳,原封不动地转述,“最后恭贺您登上王位。”
“你大爷,咳,本王还个屁还!”
白条使劲往衣服里缩:“王上别喷口水,我不想挨冰雹!”
北殷王白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懂个锤子,这叫无根水。”
白条委屈:“南佐和修宴都留下来了,在北影军营帐里等着您。”
“那是顾徵这臭小子没钱,在东朝养不起他们,这才丢下来让我喂。”北殷王没好气道,嗓音透着极度的不快,“他大爷的,本王就是捡人专业户。”
接着又从牙缝里挤了句不识抬举。
气呼呼拔了一根冰棱,是从白条龟壳似的衣服上硬生生撅下来的,而后投飞鋋似的掷进冰川下的冰窟窿里。
白条眨巴眨巴眼睛:“王上说的对。”
心底诽腹着,刚刚那里我才游过,还好没遇到您……
北殷王哼哧:“东朝怎么样?”
“顾大将军还在盘城守着,顾四将军在晏城,布防的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顾徵一个人走的?”
“管涂给他配了两个侍卫,护送到蟋僧山。”
“怎么会遇到管涂,管涂不是在西边吗?”
“唔,我是半路听到的这个消息。按顾公子那速度,我猜他是绕道去了最西边,才碰到管涂的。而且您这平安无事地干掉几千人,还没有援兵,就说明顾公子在西边也得手了。”
“他离开多久了?”
“四个时辰左右,现在估摸着快进东朝地界了。”
“顾府呢?”
“哎呦王上您可放宽心吧,顾公子向来雪里来雪里去的,不会出事……东朝那一家子人自以为关着他,殊不知,顾公子在咱们北境指挥大半年了!”
“也得亏是顾公子在这,不然咱们和安王旧部还不知道要兜兜转转到何时……要我说还是顾公子死脑筋,现下正是享清福的日子,他非得回去受罪,急匆匆地连您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最后一面……北殷王满头黑线。
“顾公子说他回东朝是处理后事。”
“人还没死就要先想到死后的事情,看不见摸不着的,多虚啊。”
听了白条的话,北殷王不知为何,脸上极度阴翳,抬脚又加速了几分,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戳中了心思。
顾徵那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模样,真让人气的牙痒痒。
白条后知后觉闭上嘴。
他感觉自己边上这位像极了怨妇,浑身都散发着被抛弃的冷意。
两人走的贼快。
雪停的时候,前面那座山头上已经可以看到殷军营帐。
奢侈的阳光照浮至半山腰,镀金似的熠熠生辉。
北殷王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异芒闪过:“一月左右,我会亲自去东朝。”
这话说的无比坚定,大有法场劫人,不对,是东朝劫亲的意思。
“你要把顾公子抢回来?”白条顿时一双星星眼布灵布灵放光,“殿下,哦不,王上,着带我不?”
抢回来?和谁抢?你在想啥?北殷王脚步一顿,面露异样地看着莫名激动的白条,嘴里吐出两个生硬的字眼,“不带。”
白条:“……”
感觉王上那眼神,恍若在看白痴。
好的,是他肤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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