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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章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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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铁盘上的血沿着上面的纹路迅速蔓延开,勾勒出奇异的图案。很快,原本沉重的、无法扳动的机括就极速运作起来。

整个山洞都在轰隆作响。

眨眼间,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本来放置在山壁凹陷中的竹简就被机括推了出来掉在地上。隐藏在凹陷深处的石块将凹陷填满,整片凹凸不平的山壁就变成了一面刻有精致图案的墙。

看来,这就是真正被隐藏起来的、能够进入张家古楼的钥匙。

墙壁的图案上刻着的是一只神话中的“犼”,与穿着奇异服装的一群人一起,两面夹攻中间被砍掉了右手的一小队人。

石刻很抽象,但却充满神韵,应该是大师之作。

可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像记事图腾一样的凿刻究竟代表什么含义。难道是向想进张家楼送葬的张家后人展示祖辈们精湛的雕刻技巧吗?快看我多厉害、后生快来膜拜我之类的?

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四个张家后人,却见他们的神色十分难看。

这好像不是惊叹于祖先技术时该有的表情。

细问之下,才知他们的长辈中,都有缺了右手的存在。虽然长辈们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但我合理推测,脱离张家需要付出的沉重代价,就是废去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右手上的发丘指。

这么说来,图案中被围攻的,应该就是脱离张家的人。

洞中机关明显已有不少年头,虽无法断定具体年代,但有记录信息的竹简为证,少说也该是几百年前建立而成。

照他们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离开张家的这支至今最多传了三代,我有些讶异,他们这一族寿命相比常人,的确是超乎想象的悠长。

然而知道了这些,对于解开机关也没有什么帮助。

张副官提议,“没有洒上血时,我们都转不动铁盘。此时既然机括启动,铁盘应该比较好转,我们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破解办法。”

我摇头,“单看这山里环环相扣的机关就知道,张家先人在这一方面拥有绝对的自信。如果想凭借试几次错就能解开机关,那也太瞧不起张家的祖先了。”

他们精通盗墓,自然会对同行多加防范,这里的机关几乎每一个都是针对盗墓贼设计的,简直把防盗措施精进到了极致。

“我想,这个铁盘在机括启动状态下,应该有限制试错次数。我们并不清楚张家先人留给我们的试错机会有多少,也不清楚错误会触发什么样的后果——”

我抿唇,要是张起灵在就好了。

我们的进度陷入凝滞。

为了寻找破局之法,我从张副官口中打探到了许多关于张家古楼的调查信息。

张副官身为张启山的亲信,能够接触到很多核心的机密,在这种时候,或许能为我们提供另一种思路。

他很配合地把之前组织考察张家铺遗址时发现的信息都告诉了我,为了方便,他甚至申请了特殊送信通道,让人送来一部分调查资料的影印件。当然,这其中肯定不乏张启山的授意,但他的毫无保留确实让我生出好感。

这些资料并不全,或许是本来就在遗址中遗失,也或许是还有未解读出的内容,我读得很吃力,但还是从中发现了不少信息。

我提出了疑问,“从张家铺遗址的信息来看,这建筑应该是近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被荒废了下来。如果这是张家搬迁后的大本营,那张家古楼作为张家的群葬,应该距离这里不会太远吧?”

张副官摇摇头,他们当然也曾这样怀疑过。

可是张家是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家族,从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家族经常会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像你根本无法想象,千年前张家人在四川四姑娘山周围种下一片小树林,目的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千年后能直接就近砍树烧制木炭冶炼金属铸造机关零部件、搭建脚手架来组装机关,顺带还能用密林掩人耳目,一石三鸟。

因此外人根本看不懂他们的行动代表的含义。

其实这不难理解,毕竟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张家人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他们又拥有足够的耐心,所以跨越几代人去完成一个项目并不稀奇。

虽然这么想有些恶趣味,但有时间又有耐心的张家人完全有可能把大本营设在广西上思,然后把张家古楼建在东北吉林,让他们送葬的后人跑一个南北。

他做出无奈的表情,“所以,对于真正的张家古楼的位置,我们毫无头绪。事实上,能查到四姑娘山,已经耗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张大佛爷身为这个家族的一个分支,即使当时为了低调,所有人都在极力地隐藏与本家的关系,但他的父辈们总会在言语或文字中透露出一点信息。从他的领导交给他这个任务后,他就一直留着一支队伍在进行这方面的调查,为此甚至收集了古今全国各地的县志资料。

可惜的是,张家主族实在过于隐蔽,给他的调查行动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当然,后来张起灵的出现证明,他调查不到真正的信息更大的原因是张家的主族已经分崩离析,到现在几乎只剩族长这个光杆司令还在为这个族群而奔忙。

回想起来,确实让人有种一脚落空的感觉。

好在之前从四姑娘山被带出去的书简内容在逐步被破译出来,再加上各地县志资料的综合整理,他们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广西十万大山。

因为上次四姑娘山行动轰轰烈烈,结果惨烈收场,所以在广西的行动不得不低调下来,考察行动也变得格外缓慢。四姑娘山这里的调查无法继续推进,所以我们清洗完铁盘,把机关复原之后,也长途跋涉去了广西,跟留在那里的考察队一起调查。

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个村子的人,身上的文身是不是有点眼熟?”

————

瑶族素来有文身的传统,并且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特征。

为了得到准确信息,我换了身装扮,拿着上级给我批的条子,带着几个小张,以一个风俗民情考察队队长的身份联系到了他们的村长,准备从他那里得到详细的资料。

晚饭桌上,老村长握着我的手十分激动,“张同志啊,咱们这穷怕了,您说的这个‘补助’要是真的能下来,您就是咱们巴乃的恩人啊。”

我紧紧回握住他,神情郑重,“村长放心,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只要考察报告能顺利完成,上边很快就能批下来。届时设立一个‘巴乃风俗示范村’完全没有问题!”

大不了走张启山的路子,让他解决。

老村长高兴极了,给我们腾出来一整座瑶寨作为考察基地,并且许诺每天都能让我们参观到文身现场。

很快,我收集到了这个村子完整的文身发展历程——

原本,这个文身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文的,只有进入羊角山深处打猎的猎人身上才会有,后来才慢慢推广开。而且在历史上,曾经有一个汉人的文身师傅来到这里,改进过他们的文身图案。

这就有趣了。如果文身是吉祥或者辟邪的图腾,那么那个师傅敢随意修改这图案,要么是胆子太大不怕死,要么是口才太好能说服这里的人。

不过也可能都不是,结合所有信息,我有另外一种推测。

这就要推翻一个前提:与其说文身是图腾,倒不如说是记载进出羊角山内某个特殊地点的路线,所以之前只有进山的猎人需要这张“地图”。或许是路线太复杂难走无法凭借人脑记住,又或者说路上会有危险的阻碍让他们不得不避开,所以必须把地图刻在身上随身携带。只是后来随着时间发展,这个信息被模糊掉,独独留下文身这一点成为了整个巴乃的风俗。

我想,推测是不是正确,过后亲自走一遭就知道了。

回到瑶寨,趁没人的时候,我让张副官给我展示了一下他的文身。之前只是惊鸿一瞥,看过他出汗时挽起的袖子下胳膊上的图案,现在能看到全貌,果然与这个村子的文身十分相似。

当然,仅限于设计风格。

巴乃的文身更像是麒麟,而张副官的则是另一种神兽,“穷奇”,他和这几个小张身上都是这个图案,据传张大佛爷也是。

张起灵的身上也有文身,可惜我只看过一两次,且都是情况紧急时,哪有心情细细去看。只记得,相比眼前的穷奇文身,张起灵的应该是与巴乃文身更加相似的麒麟。

我看着他的文身陷入了沉思,张副官光着上身有些尴尬,“张……队长,还、还需要看很久吗?”

我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掏出之前描画的麒麟文身图纸,再三比对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想。

“张副官,你说这传说中的汉人文身师傅,有没有可能是张家人?”

没等他开口,我就继续道,“张家人来这里考察地形,准备进行下一次古楼搬迁的选址,然后发现了巴乃猎人身上的文身。”

他们从猎人口中得知羊角山危险重重,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最终决定将张家古楼建立在这里。而进入张家古楼的路线图,则被他们用特殊的手段融合在文身图案里,借由巴乃村民传承下来。

毕竟,虽然图案有微妙差异,可风格明显一致,再加上还有一个共同点——文身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遇热的时候才会显现。

听完我的猜测,张副官有些半信半疑,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线索,于是问我,“那,我们要进山吗?”

我点头,“进。”

……

我的推测没有错,进入羊角山的路果然危险又复杂。

山里有凶猛的猞猁,对进入山内的外人十分不友好。我们重金请了一个本地人向导带我们进山,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出发之前特地回家一趟带上了一管□□,果不其然就在这里用上了。

不过这猞猁是野生的,有很强的警惕性,同时也特别擅长看形势,见我们一行几人没一个软柿子,它们很快就不再贸贸然袭击,只远远缀在后面,似乎是在监视我们。

向导身上的文身十分细致,走不了多久,他就要停下来看看地图,然后辨别方向。我们慢慢地走入了大山深处。

在大山里,我们果然有了特殊的发现。

一开始,我们以为羊角山里,有一座未曾被人发现的玉矿,还准备出去之后告诉村长,让他们多一条致富之路。

然而很快,我们意识到,这并不是玉矿,而是一种别的物质。夜晚在山壁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内扎营时,透亮的、翠绿的矿脉里,慢慢地钻出了奇怪的生物。

依靠在山壁上闭目养神的向导,差一点被杀死。然而被救下之后,向导却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喃喃着,“是真的、母神是真的存在的——我错了,我不该带你们来!”

他喊着“母神”、“密洛陀”之类的话,跪在地上朝着山壁不断磕头。

我和小张们面面相觑,随即震惊地发现,裸露的矿脉上,慢慢映出更多黑色的影子。

张副官果断上前,拽住向导的领子一把把他提起来,就跟着我们往洞外跑去,然而一开始我们进来的那条路却消失了。

年过四十,正值壮年的向导,此刻被拎着像一只缩小又可怜的鸡崽。他看着我们泪流满面,一脸的绝望。

“密洛陀是我们瑶族的母亲,她神通广大,但不喜外人,我不该带你们来的。现在她生气了,我们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我安抚他道,“我们来此纯属意外,本就无意惊扰母神。你是她的子孙,跟她好好说说,她肯定不会生你气的。都说隔辈亲,她就算生气也顶多就是把你从族谱里删掉而已。”

向导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害怕了。

就连张副官都向我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

我无奈,“那好吧,看来只能用另一种方法了。”

然后,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我把手放到向导的后脖颈上,一把捏晕了他。

张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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