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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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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立着两棵花树,白色的花一团一簇,密密匝匝压在枝头。初春的暖风打着旋,带着生的希望,从男人身后吹来。

陆夕眠闻到了杏花的香气。

面前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色银丝团花纹锦袍,身姿颀长,身形萧萧。

他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背靠明亮的天光,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白光。

跨过门槛,陆夕眠瞧清楚了他的脸。

男子清隽俊美的面容难掩苍白,透着股病容,大抵是屋内的气味并不好闻,他微微蹙眉,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声。

他轻抬眼眸,目光擦着陆夕眠的耳侧向后掠去,如有实质,染红了她半侧脸颊。

他离得极近,近到只要一低头,鼻息就要从她发间扫过。

陆夕眠的手还举在半空,虚幻的魂体若有似无擦过男子的胸膛。

她认出了眼前的人,两年前在宫里的某次宴席上惊鸿一瞥。

陆夕眠旁的优点没有,记性却十分不错,打过照面的人大多都能留下印象。

那天陆夕眠以为自己看到了话本里的神仙,于是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久了些。

当时苏翊昙注意到她的眼神,便主动介绍:

“宣王殿下乃是先帝的第十子,陛下的几个弟弟中唯一手握实权的一个,陛下将御司台交由他掌管,可见其信任。”

苏翊昙不太喜欢夸赞旁人,尤其是比他优秀的男子。

那段时日他殷勤地开解陆夕眠,变着花样找话题,又不想陆夕眠过多地将目光放在其他男子身上,见陆夕眠似乎并不感兴趣,于是三言两语便作罢,同她说起了旁的事情。

陆夕眠本在养病,她伤了一只耳朵,苏翊昙的话并未字字句句都听清。

她总觉得那天的事自己理应不记得了,可也不知为何,此刻记忆里关于“宣王”的一切一股脑都冒了出来,慢慢地变得清晰。

原来她当时听清楚了,不仅听清,还记住了。

陆夕眠回忆的功夫,宣王殿下已经穿过她进了屋里,走到棺前。

陆夕眠也跟了上去,停在他身边。

若说宣王与棺中人有何特殊的关系,显然不是。他脸上毫无悲戚,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陆夕眠想起方才宫人议论他们的关系,摇了摇头,她的确没同宣王说过话。

她低头看着躺着的自己,有些恍惚地手扶在了棺木边上。自己看着自己的尸首,这样的奇遇非是寻常人能体会的。

男人目光淡淡地掠过亡故的女子精致的面容,仿佛只是在审验宫人是否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衣裳换了新的,绯红色的裙上纹着牡丹花,绣娘的手艺精湛,叫人一时间分不清那花是真是假。

发髻被白玉金簪整齐束起,脸上薄施脂粉,将少女的青涩和纯真尽数展现。

她没有带耳饰,因而右耳耳洞周围的那颗小痣在日光下无所遁形。

深褐色,微微发红的痣,圆圆小小的,正安静地点缀在旧伤旁边。

因为涂了一层特殊药粉的缘故,延缓了衰败,她全身上下的皮肤仍算完好。

美貌的花季少女,正躺在棺中,安静地睡着。

好半晌,身侧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不知在端详什么。神情算不上严肃,但也格外认真。

陆夕眠侧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好像是在看……她的耳朵?

不确定的答案在心里浮现时,男子突然抬手,朝她的脸探去。

陆夕眠心头一跳。

他的手果然伸向了她的右耳,那只听不清声音的耳朵。

白如玉骨般的手停在耳侧空中,犹豫了下,终是轻轻落了下去。

屈起的指节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她的耳骨,然后——

轻轻捏住了耳垂,指腹在那颗小痣上缓缓摩挲。

陆夕眠的脸一瞬间爆红!

魂体当然毫无实感,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耳朵被人揉捏把玩……

偏偏那只手长得十分赏心悦目,指尖流连在她白皙的小耳垂上,她心里生出一阵阵奇异的酥痒感觉。

陆夕眠捂着自己的耳朵,抱住脑袋埋进胸口,躲闪着目光,红着脸飘远了。

未等她脸颊的热意消退,宣王便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

两日后。

白天又下过一场小雨,入夜后,淡淡月辉洒在空落的院中,在潮湿的青石小径上铺了一层薄薄金光。

漆黑的夜里格外安静,陆夕眠战战兢兢地藏在树后,颇为胆怯地拿眼睛瞄着不远处,静静注视那个斯斯文文地坐在石桌前饮酒的男人。

自那天宣王来探查过她的情况后,她便失去了“自由”。她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乱晃,只能被迫跟着宣王。他去哪,她便只能在周围徘徊。

也正因为此,她看到了些不该看的,对这个谪仙般的男子生出了些畏惧之心。

这夜,男子安静坐在月下,手执一杯青玉酒盅。

他瞧着身子有些单薄,不似陆夕眠的父兄那样魁梧,捏着杯子的瘦弱手骨向外凸着,平白叫人想起瘦骨嶙峋一词。

看似柔弱无力,可陆夕眠却知道,他昨日就是用这只手,轻而易举地将他的亲侄子扼死在了龙椅之上……

明明是他弑君,可这人却有颠倒黑白的能力,甚至于朝野上下对他的说辞无不信服,皆认定了是自始至终尽力扶植新帝的苏相又将新帝杀害,而宣王“清君侧”后,迅速稳定朝局,全身而退。

不敢再回想更多细节,陆夕眠又往树后缩了缩,她才回退半步,忽见身后走来一人。

二十多岁的男子作侍卫打扮,腰间挂着一把刺春刀,踏着夜色,大步流星走到了男人身侧。

陆夕眠这两日总见此人,知道他叫卫惩,是宣王的心腹。

卫惩开门见山道:“奏请您登基的折子已快堆满思政殿,殿下做何打算?”

话音落后,院中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宣王似有醉态,半晌才动了一下,略略掀起眼皮,嗓音含着淡薄酒意笑道:“本王还未想好,叫他们先等上一阵吧。”

他那个小侄子薛元辞上位还未满两月便驾崩,如今宝座空悬,前朝乱成一团,急需一位身份尊贵又能当大任的人来稳住局面。

毫无异议,便是这位当场捉拿叛臣苏相的宣王殿下呼声最高。

卫惩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他稍作犹豫,未敢妄言。

他不言不语,宣王却自说自话起来:

“你可是想问,本王筹谋数载,为何此时踌躇?”

卫惩抿唇不语,薛执笑眼弯弯,随口道:“看着那帮老家伙着急,不好玩吗?”

卫惩张了张嘴,“……嗯。”

“啧。”薛执嫌弃地看着自己木讷的下属,突然觉得兴致寥寥。

主从二人相对无言,又过了半晌,卫惩道:“药粉快失效了,陆姑娘的尸首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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