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点头, 三人并肩行走，前往厂长办公室。 </p>
王秋石推开办公室的门，兀自走进去, 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转身看到刘勇做完了秘书做的活, 泡了三杯胖大海。 </p>
刘勇对上一双铜铃大的牛眼，他浅浅一笑找个位子坐下。 </p>
王秋石把皮包拍到书桌上。胖大海不好搞, 他费了老大的工夫才弄到胖大海，他奶奶的, 这熊货居然用胖大海招待林北。如果林北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性子, 他也不说什么了, 关键这货性格奸诈, 想要让他让步，就跟狗吞辣椒一样, 够呛。 </p>
林北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安好心了吗？狗都知道他没安好心。 </p>
他为啥心动？还不是林北点破了制药厂确实不具备处理上百万斤新姜的条件, 人家还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这个办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p>
没办法, 人家不仅一针见血点出了问题，还提供了可行办法，他不得不好好地招待人家。 </p>
刘勇只当没有看见王秋石眼睛喷火, 指着胖大海笑着对林北说：“托你的福, 我今天总算喝到胖大海。” </p>
“这玩意可不好弄。”林北坐下说。 </p>
“好不好弄不清楚，但是这玩意是老王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平时他都不让人碰。”刘勇故意气王秋石。 </p>
王秋石摸腰，老子的|木仓|呢, 老子要一|木仓|毙了这熊货。 </p>
不知道王秋石怎么得罪了刘勇，刘勇惹毛了王秋石，一脸严肃说：“如果我和老王依着你说的做，村民们从咱们手里学会了把新姜变成老姜的技术，是事实吧？” </p>
林北回忆道：“我小时候吃过几年树叶，后来树叶被吃完了，我挖树根、树皮吃，后来树根、树皮也没了，我们挖观音土吃，我当时不理解地里明明收了粮食，为什么我会没有粮食吃，后来六叔跟我说我们饿了，把裤腰带勒紧一点，躺在床上睡觉就不饿了，可是城市的工人负责生产，如果他们像我们一样躺在家里睡觉，工厂不运作，这个国家就完蛋了，所以我们勒紧裤腰带省粮食供应城市。 </p>
那几年，我看到好多人倒在路边，没再站起来，我目睹好多老人为了不拖累孩子，跑到河边跳河，一个婶子家里没人了，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她饿的没有力气了，把锅烧开，告诉孩子她做了白面馍馍，说完这句话，她倒在灶台底下，两个孩子躺在他们娘怀里，等他娘醒来，他们一起吃白面馍馍，后来我六叔注意到这户人家三天没有开院门，他撬开院门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才发现大婶和其中一个小孩臭了，还有一个小孩身体没臭，但我六叔感受不到她的心跳，我六叔就说她身体没臭，或许还活着，不顾大家阻拦，把她送到公社卫生所。 </p>
我六叔当时二十岁出头，他救了小孩，还胆大包天把小孩交给了镇上无儿无女的看面粉厂大门的大爷，这个小孩现在已经结婚了，还把大爷接到婆家，给大爷养老。” </p>
林北说的是一段沉痛的历史，当时农村饿死了不少人，工人们虽然只能吃三五分饱，却极少出现饿死的情况，刘勇反驳不了，王秋石也反驳不了，这一刻两人无法把教会村民把新姜变成老姜当做筹码和林北谈判。 </p>
刘勇败退，王秋石顶上。 </p>
“小林，能教会村民们把新姜变成老姜技术，我心里特别高兴。我也知道新姜变成老姜的过程中，会流失一些水分，咱们之前议的采购价肯定要重新议，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制药厂就是狗嘴里的骨头，没多大油水，你把价格要高了，我可以负责人告诉你，制药厂付不起。”王秋石非常光棍说。 </p>
“您打算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多少钱？”林北沉思问道。 </p>
林北把提价的主动权交到他手里，倒是让王秋石为难了。 </p>
他把价格压的太低，他良心过不去，如果他把价格提的太高，他又觉得憋屈。 </p>
他倒是想跃过林北直接和村民合作，念头刚起来，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p>
因为林北是稻花村建筑工程队的负责人，他在林北身上看到了昔日战友的身影，在一次出任务中，作为连长的战友意外牺牲，那个连如同一盘散沙，瞬间不知道怎么打仗，那个连全军覆没，林北就是建筑工程队的灵魂，如果林北没了，这个工程队最终也会消失，他隐隐预感到林北可能是两个村的灵魂，一旦他跃过林北和村民直接合作，到时候村民们凝聚不起来，大家各干各的，从而影响到制药厂采购新姜，那真是得不偿失。 </p>
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王秋石想了很多，他猛喝一口茶，重重放下茶缸：“我们教技术，还给你四分三厘的收购价。” </p>
“我听您的。”林北笑着说。 </p>
王秋石噎了一下，在心里骂骂咧咧念叨他讨厌这种人，下回他再也不和这种人合作，如果他还跟这种人合作，他就是狗。 </p>
尽管王秋石千分万分不情愿，但他还是火速拟合同，把合同交给林北，林北确定没有问题，两人签新的合同，作废旧的合同。 </p>
王秋石见林北带了公章和旧合同，确定了他见林北之前的猜测，这家伙真的有备而来，更加坚信这家伙狡猾奸诈。 </p>
林北把新合同装包里，笑眯眯喝茶，顺便跟王秋石、刘勇确认他大后天带两位技术员回村。 </p>
林北喝完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慢吞吞喝茶，边和王秋石聊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