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整饬军屯的影响,远远不止在推行的过程中,于谦此次出京,手握天子旨意,所到之处无不俯首,即便是这些宗亲藩王,也对他毫无办法。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会真的咽下这口气,这次进京,他们说白了,就是来告状的。
;;;;因此,话题一挑起来,在场的藩王们脸色皆是颇为激动。
;;;;见此状况,周王的眉头微皱,轻轻抬了抬手,才算是勉强让诸王都安静下来。
;;;;随后,面对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周王道。
;;;;“你们所说的这些情况,昨日进宫,我都已对陛下说了,陛下的态度也很清楚,整饬军屯是朝廷大政,不容更易,国家艰难,整饬军屯是为了提振官军战力,缓解国库压力,此为固我大明社稷,尔等身为宗室皇亲,更当为国家计,不可囿于私利,阻挠朝廷政令。”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显然不是在场诸王想要听到的,因此,周王的话说完之后,花厅当中越发沉默下来,尤其是伊王,郑王,宁王这几个被于谦收拾的狠的藩王,脸色更是难看的很。
;;;;不过,周王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态度,反而语气更加严肃,扫了众人一圈,道。
;;;;“昨日进宫,陛下对本王说了一句话,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所以,该咱们朱家人来守,太祖皇帝分封诸王,藩屏社稷,便在于此。”
;;;;“本王知道,进了口袋里的东西,被人再拿出来,谁都不会甘心,但是,陛下说的有理,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所以,对于这等有利于国家社稷的事,如果咱们朱家人自己都不愿意做,那么,还指望谁呢?”
;;;;啊这……
;;;;在场的诸王一阵面面相觑,望着周王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周王爷……是被天子忽悠傻了吧。
;;;;是,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是,区区一些田地而已,往常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朝廷不还是好好的嘛。
;;;;怎么到了现在,突然就撑不下去了?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国库这两年,因着互市的收益,每年岁入比往年还要多些。
;;;;咋的,不从他们嘴里抢食吃,社稷就要倾覆了?
;;;;众人一阵不以为然,沉吟片刻,伊王道。
;;;;“周王兄,陛下说的自然在理,若是为社稷国家出力,我等自然是不吝钱财田土。”
;;;;“但是,如今朝中,摆明了就是有些人看着咱们这些宗亲藩王好欺负,趁着陛下刚刚登基,蒙蔽君上,专拿宗亲开刀。”
;;;;“别的不说,这侵占军屯一事上,朝中上下官员,涉足之人也有不少,但是,却不曾见到他们自查,反倒是揪着我等不放,这岂是为社稷计?”
;;;;“照我看,这根本就是以于谦为首的这帮人,在故意的想要打压宗室。”
;;;;所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伊王还是有长进的。
;;;;至少现在,他比刚进京师的时候,要收敛的多了。
;;;;这话倒是让花厅中的气氛略略宽松下来,紧接着,同样头发花白的鲁王也开口道。
;;;;“前些日子,岷王给本王写信,说朝廷有意整顿宗务,这次进京,本王又听说了些风声,据传,前日礼部胡濙出宫时,已经请了户部沈翼过去商议,想是该有的章程都差不多了。”
;;;;“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吧?”
;;;;说这话时,鲁王抬头看着周王,脸色颇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
;;;;见此状况,周王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沉吟着点头,道。
;;;;“知道了。”
;;;;“既知道了,昨日进宫,可向陛下提及此事?”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鲁王朱肇煇,和周王朱有爝是同辈,都是太祖孙辈,甚至于,单论年纪,他比周王还要大上几岁。
;;;;只不过,因为朱肇煇承袭的鲁王一脉,是太祖第十子朱檀的王位,而周王一脉,是太祖第五子朱橚的王位,所以,在位次上有所差别。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鲁王一脉,这些年一向很少进京,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朱肇煇自己不喜俗事,崇信佛教,对于宗室之事十分淡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肇煇的嫡母,是开国功臣信国公汤和之女。
;;;;汤和的声名,人尽皆知,是可以和徐达,蓝玉媲美的开国功臣,也是终洪武一朝,为数不多的,能够得到善终的大臣。
;;;;正因于此,朱肇煇相比其他藩王,要更加谨慎的多,若非必要,他基本上都窝在封地当中,与世无争。
;;;;但是,再与世无争的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事。
;;;;和其他的藩王不同的是,朱肇煇的老爹朱檀,因为喜欢服食金石药物,所以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给作死了,朱肇煇是这一脉唯一留下的子嗣。
;;;;因此,朱肇煇对于子息一事,十分看重。
;;;;他这一辈子,共有六子五女,至于孙辈,更是有数十个,如果说,其他的藩王此来,关注的是军屯一事的话,那么他此次高龄进京,就是冲着宗藩改革来的。
;;;;说到底,从年纪上论,朱有爝比朱肇煇还要小上几岁,因此,面对朱肇煇的时候,朱有爝的口气也变得斟酌起来,道。
;;;;“提倒是提了几句,但是,陛下说此事礼部只是有个想法,具体的章程还未呈上,所以,并没有多说。”
;;;;这个答复,鲁王显然并不满意,皱着眉头,道。
;;;;“如此说来,传言是真的?礼部当真要为难我等宗亲藩王?”
;;;;这……
;;;;周王有些迟疑,这话问的太直白,以至于,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鲁王的脸色沉了下来,道。
;;;;“军屯之事,权且不提,不管朝中大臣到底是打着为了社稷的旗号也罢,真心为国也罢,但是宗室之制,乃是太祖陛下钦定,何时轮到这帮人议论了?”
;;;;“就算是要更定,可我朱家宗嗣,绵延悠长,难道不是好事吗?本王怎么听说,此次礼部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说着话,鲁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气也带上了几分嘲弄之意,继续道。
;;;;“……自古法莫备于成周,周家五世祖免,燕会无与,庆问无及……”
;;;;“严保勘,慎婚姻,立忧制,严刑罚……”
;;;;“这帮人,好大的胆子!”
;;;;这话明显是在重复,但是,平静的语气当中,却掩不住鲁王压抑的怒火。
;;;;见此状况,伊王趁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