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举何意?」
;;;;「兄长此举又是何意?」
;;;;崇贤坊姚府书房内。
;;;;姚思廉眼睑低垂,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一两刻钟。
;;;;又许是百余息。
;;;;仍带有些许微醺醉意的姚思廉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陛下在......」
;;;;言及此。
;;;;姚思廉急忙闭上嘴,随即快速自太师椅起身。
;;;;急忙行至书房外左右查看一眼。
;;;;待确保书房外并无他人身影后。
;;;;姚思廉将书房门再度紧闭。
;;;;复又行至太师椅处端然入座。
;;;;目光深邃地望向皇城所在方位。
;;;;心中不由得惊恐地喃喃道:「以天下大势为棋盘,以天下苍生为棋子,陛下......陛下当真是好手段啊!」
;;;;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
;;;;许雍暗中一直致力于收拢受许奕赈灾所波及的一些世家大族。
;;;;此事旁人或许不知。
;;;;但姚思廉身为许奕于长安城埋下的暗子之一。
;;;;其又岂会不明此事?
;;;;想来。
;;;;定是正德帝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故而。
;;;;在这天下棋盘中,首当其冲被波及的便是太子雍。
;;;;只不过不知为何,正德帝此番选择了以震慑为主。
;;;;许是为寻到如山铁证。
;;;;又是正德帝另有他算。
;;;;此外。
;;;;近半年时间来。
;;;;「西域」药玉风靡整座京师长安城。
;;;;甚至于波及整个关中以及周边数郡。
;;;;正德帝身为天下之主,长安城内更是密布其眼线。
;;;;其又岂会不知「西域药玉」疯狂敛财一事?
;;;;许奕为那「西域药玉」所编撰的「故事」虽自一定程度上可以做到落寂自洽。
;;;;但其却瞒不过朝中那些真正的老狐狸。
;;;;更不用提那深不可测的正德帝。
;;;;经此一事。
;;;;正德帝定然会对下洛城工坊以及许奕于燕地内所做的一切格外地上心。
;;;;其一上心。
;;;;许奕摆放于明面上的实力定会被其一览无余。
;;;;如那满编的三个护卫营共计两万一千名士卒。
;;;;如那日进斗金的下洛城药玉工坊。
;;;;如那源源不断地朝着辽地运去取暖之物的下洛城煤炭工坊。
;;;;如那与上谷朱家合作而建的冶炼工坊、锻造工坊。
;;;;一桩桩、一件件,在那正德帝眼中无一不是许奕野心的表现。
;;;;即使此番许奕不主动请战漠北。
;;;;待正德帝腾出手来时。
;;;;其亦会想方设法地逼迫许奕出兵漠北。
;;;;进而达到将威胁消除于萌芽之中的目的。
;;;;而此番赏赐。
;;;;如战马万匹。
;;;;如粮草五万石。
;;;;如甲胄三千副。
;;;;如战弩五千张。
;;;;如弩矢十万支。
;;;;无一不是包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
;;;;诚如先前姚延津所言。
;;;;当太子许雍以及边关诸王得知此事后会作何感想?
;;;;想来。
;;;;太子许雍将会愈发地视其为眼中钉。
;;;;而边关诸王经此一事,每见一次燕地军伍,便会如鲠在喉一次。
;;;;凭什么?
;;;;凭什么许奕可以晚出兵?
;;;;凭什么许奕出兵漠北时能有这般多的赏赐?
;;;;凭什么许奕可以拥有这般大的自由度,出兵漠北后不受朝廷辖制?
;;;;同样都是藩王,为何许奕会拥有这般大的特权?
;;;;就因为他是你正德帝的儿子?
;;;;就因为他是你正德帝嫡出的儿子?
;;;;公平与否?
;;;;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想而知。
;;;;出征漠北的代启、辽衍、赵成、汉值四王心中怨愤将会是何等之大。
;;;;然而。
;;;;现如今正值「朝藩」博弈的关键时期。
;;;;代、辽、赵、汉四王自不会与这一关键时期节外生枝。
;;;;但心中怨愤终归还是要寻一宣泄口的啊。
;;;;若不出意外的话。
;;;;许奕以及其麾下的燕地士卒将成为四王心中怨愤的宣泄口。
;;;;而以许奕的性子以及野心。
;;;;又岂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人心中怨愤的宣泄口?
;;;;经此一事。
;;;;许奕与代、辽、赵、汉四王之间定会水火不容。
;;;;偏偏。
;;;;代王许启所掌代郡与燕地上谷郡相临。
;;;;辽王许衍所掌辽西郡则与燕地渔阳郡只相隔一近有四县之地的右北平郡。
;;;;有此双王在。
;;;;许奕必将被死死地限制于燕地之内。
;;;;任其再如何的野心勃勃,此等情形之下,其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哪怕一步。
;;;;故而。
;;;;在正德帝这局以天下大势为棋盘,以天下苍生为棋子的棋局中。
;;;;方一开始。
;;;;许奕便被其限制的死死的。
;;;;崇贤坊姚府书房内。
;;;;姚思廉思及至此不由得重重叹息一声。
;;;;口中低声喃喃道:「姜终究还是老的辣啊。」
;;;;话音落罢。
;;;;姚思廉心中不由得再度泛起一疑惑?
;;;;「兄长今日之举,意欲何为?」
;;;;姚思廉眼睑低垂、略作定神后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一两个时辰。
;;;;又许是一两刻钟。
;;;;当灯火通明的崇贤坊姚府书房外传来数道公鸡啼鸣声后。
;;;;姚思廉低垂的眼睑再度缓缓睁开。
;;;;略显浑浊的双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明悟之色。
;;;;「兄长极有可能察觉到了燕地的不同寻常。」
;;;;「亦或者最近这段时间里燕地发生了我所不知之事。」
;;;;「而兄长今夜来访的目的当为两面押宝。」
;;;;「而我便是燕王一方的押宝人。」
;;;;姚思廉轻叹一声,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
;;;;诚然。
;;;;世家大族两面押宝,乃至于三面押宝,甚至于多面押宝一事实属稀松平常。
;;;;但不知为何。
;;;;当事到临头时,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的姚思廉虽能理解,但心中终究还是有着些许不舒服之意。
;;;;「唉!」
;;;;姚思廉再度轻叹一声,随即倒水入砚台。
;;;;简单研墨、铺纸后。
;;;;姚思廉提起一支狼毫笔,将今日之事以及方才猜测一一书写于宣纸之上。
;;;;片刻后。
;;;;书成笔停。
;;;;待墨迹彻底干透后。
;;;;姚思廉起身踹起书信,径直地走出了书房。
;;;;不知不觉间。
;;;;书房外已然蒙蒙放亮。
;;;;......
;;;;......
;;;;与此同时。
;;;;一杆李字大纛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再度屹立于鸣狐山半山坡处。
;;;;清晨的寒风不断地拂过鸣狐山半山坡。
;;;;连带着那杆色泽不再鲜艳的李字大纛时不时地发出道道铮铮之声。
;;;;鸣狐山山脚通往半山坡的数条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