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尽快离开黎县的好，”庄季的嘴角重又勾起轻浮的笑，“陛下呆在这里，臣岂不是要费尽心力守住黎县？哎呀，可要起早贪黑了……”</p>
“起早贪黑？”顺帝嗤笑，“卿还是忙点好，花街柳巷玩得太多，当心玩出什么毛病来。”</p>
庄季也不恼，凤目一挑拖长了声调说：“臣——多谢陛下关心——”</p>
顺帝轻哼一声，衣袂一翻转身飘出房间。</p>
第二日傍晚，雨势变小了，守堤的人忽然多起来，于是未矢坚持着把杪冬带去青衣人的住处。</p>
两个人都异常狼狈，脏兮兮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乱七八糟，上面还粘着泥土和杂cao，暴露在外的皮肤，遮盖在肮脏的泥沙下，隐隐可以看见一道道擦伤划伤，藏在里面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肩膀和膝盖部分的外衣已经磨成了破布。</p>
交待过不要让他受伤，却还是受伤了。</p>
青衣人伸出手指碰了碰杪冬脸上那道最长的还在渗血的伤痕，心里有种莫名的烦闷。</p>
“去洗个澡。”他说。</p>
杪冬避开他的手，疲惫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屏风后面。</p>
再出来的时候未矢已经不在房里了，杪冬问了问青衣人，青衣人回答这里只有两间房，未矢出去另寻住处。</p>
“我可以和他住一间啊。”杪冬说。</p>
“不行。”青衣人看了他一眼，声音沉沉的略带寒意。</p>
“现在哪里找得到住处？”杪冬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空，眉微微蹙起，“未矢已经很累了，找他回来住吧，我可以去堤上。”</p>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青衣人拉住他，沉默半晌，最后叹气道：“我跟你一间，未矢另一间。”</p>
青衣人说是去找未矢，杪冬就窝在椅子里一边擦头发，一边打着哈欠昏昏欲睡。</p>
他是真的很疲倦了，从昨日到今日不停重复着扛石块、扛沙袋、扛木桩这样的动作，眼皮都没合过，所以青衣人回来的时候，杪冬手里握着那块擦头发的布巾，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p>
烛火还在微弱地闪烁着，他的黑发轻轻散开，包裹着纤细的肩膀，印在雪白的衣袍上，如一片泼出去的水墨，在火光下闪动着奇异的光泽。</p>
青衣人的呼吸沉了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