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特武县城往南走七十余里，在苦水河的上游，水其实没那么咸，人畜可以饮用，甚至还能看到清澈水面下有鱼儿在游动，岸边是高高的土塬，因为颜色泛白，这附近称之为“白土岗”。</p>
白土岗便是马援部众的藏身之处，山坳间的盆地里藏着数十间板屋，百多户人生活于此。</p>
马援还记得，他和万脩最先救下的，是草原上被安定属国羌胡领主追杀的一户人家。这之后，随着二人劫富济贫的名声渐渐响亮，失去土地的农夫、活不下去的牧民，几乎每个月都有人加入。</p>
一起带来的还有他们的牛羊马匹，渐渐聚起数百人，以马援、万脩为首领，形成了一个武装牧团。</p>
除了让众人放牧耕作外，马援也挑选精壮子弟，按照他们马术娴熟的特点，组织起来训练。击退了安定属国羌胡领主的试探，也让特武县官府心生忌惮，因为没胆量入山剿杀，仅能睁只眼闭只眼，让马援成了气候。</p>
今日清晨，随着一声号角响起，男人们纷纷走出板屋，嬉笑着来到水边集结，只不知马援又看上了县中哪家为富不仁的富户，要带他们去收割一番。</p>
“总不会是县中的张氏吧！”有人开玩笑地说道，可都明白这不可能，那张氏可不是一般的土财主，听说家主张纯乃是汉朝大司马车骑将军张安世的五世孙，曾经的“富平侯”，只是王莽代汉后失去了侯位，也不敢在关中待，才灰溜溜回到这儿，满足于做北地第三豪强。</p>
可张氏势力尤在，坐拥土地数百顷，家中仆役丁卒七百，说话比县令还好使，以马援、万脩的实力，万不敢去碰张氏。</p>
岂料，马援今日要袭击的目标，却更加让人惊愕。</p>
“今日先不去拜访那些富户。”</p>
马援扫视众人，他们华戎杂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着麻衣羊毡，脸庞被晒成了酱赤色。</p>
他露出了笑：“明天，吾等要去进攻在县南横征暴敛的猪突豨勇，手刃军司马汝臣！”</p>
众人哑然，过去一年他们比较活跃，因为特武县没有大的势力，只要与官府、张氏保持均衡即可，可自从吞胡将军抵达后，他们不用马援提醒，就收敛了不少，毕竟是上万大军啊。</p>
过去一个月，汝臣在县南大肆抄粮，惹得天怒人怨，众人也有耳闻，亦曾义愤，却不料马援真敢！</p>
万脩瞧见众人心有怯意，便点着其中几人道：“汝等是上月从安定逃过来的，可知杀汝妻女，劫汝粮食的，正是汝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