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社本在立秋后第五个戊日，但第五氏是东方移民，遵循齐地传统，他们的社日稍迟，定在秋分这天。</p>
在第五伦组织下，里民们几乎全体出动，身强力壮的男人从坞院猪圈里将四头黑彘赶出来，麻绳把前足与后腿绑一起，凄厉的猪叫声响彻里中。</p>
孩子们既害怕又好奇，捂着耳朵钻在人群里偷眼看。</p>
却见一群人死死按着猪身，庖厨对准脖子，拎着尖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旁自有人端着盆过来接血。将猪统统放倒后，便是更加麻烦的烫毛刮毛和开膛破肚，众人捋起袖子一起帮忙，周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p>
猪肉在树下搭好的棚屋里由众人切了，这时候另一群人也将灶火点燃，好几个大陶釜倒了水架在上头烈火猛烹，还带着血的肉用井水随便冲了冲，直接大块扔了进去——还没放盐。</p>
而黄橙橙的粟米饭也上鬲甑开蒸，粮食的香味随蒸汽飘散，和肉味合在一起，萦绕在里社上空。</p>
“社神、先祖，尚飨！”</p>
秋社本就是庆贺丰收，祀社神以报谢，神仙和祖宗享受的是食物的气味，以及新鲜的畜血。里中最德高望重的两位老人颤颤巍巍端着血盆，慢悠悠从大树脚一路洒到里社和祠堂。</p>
里中的狗子伸长舌头想去舔血，却被第五格粗暴地一脚踢走，只悻悻夹着尾巴跑去吃收拾肠肚留下的那堆带血污秽。</p>
等神仙和祖先“吃”完，就轮到活人了，庖厨将釜中浮沫打掉，把里头的肉一块块捞出来，铺在棚屋的草席上。</p>
连盐都不放的白水肉啊，第五伦让人放了很多姜，刮洗了扔进汤釜中一起炖，好歹中和了点肉臊味，闻起来似乎能入口了。</p>
但第五伦仍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因为他早就发现，家里养的猪吃的可不止糟糠猪草，还吃那玩意……</p>
厕溷连称，他家厕所就与猪圈连通，有时候一低头还能看到个大猪头在下面，差点没吓死他。</p>
第五伦一下子记起，里社里祭祀着一位“厕神”，听人描述，居然形如大猪！难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