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闪烁，恍惚间已然入夜很深。
莫娜模模糊糊地从睡袋中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
她轻轻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此刻似乎已经到了她轮班守岗的时间。
但是那篝火另一侧睡得正酣畅的也只有鲁斯坦一人，祸斗的身影已是不知去向。
待到莫娜困惑不解地来到洞窟入口处时，那双淡青色的美眸也不由得皱起。
“喂……祸斗，你没事吧，鲁斯坦说得没错，从昨天开始你就好像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莫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但很显然蜷缩着一直坐在洞口的少年却像是不曾听见。
她也只能无奈地来到他的身旁，就这么蹲下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此刻，祸斗只是低垂着半睁半闭的眼眸沉默不语。
像是不自觉睡了过去，又像正是于半梦半醒间念想着什么发呆。
端放在他身旁的降灾与他那头偶尔随着寒风一起一落的蓝紫色长发一样已经覆盖上了霜雪。
结合着他这般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与一动不动得连呼吸都微不可查的模样，真的很像一个被精雕细琢出来的木偶而非真人。
这副模样，也终于只让莫娜耐不住性子地把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应该……”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时，那清冷的少年声音就已经打断了她的关切。
“莫娜，让我继续坐在这儿吧……让我再独处一会。”
祸斗仍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蜷缩低眉的姿势，绛唇轻启呢喃的声音显得沙哑。
那双藏不进太多温度的淡紫色眼眸微不可查地瞥了莫娜一眼，就迅速移开。
但是下一刻，一根白若青葱的手指头就已经直直地戳到了他那冷漠无比的小肉脸上。
“女孩子说话的时候是不可以随便打断的~现在进去休息，进~！去~！休~！息~！”
莫娜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地上，仍是没有收回那只戳小肉脸戳得有些上瘾的手指。
她有些不太习惯地撩了一下侧边散开的直长发，俏脸上的神色认真无比。
“……”
终于祸斗欲言又止地沉默着，终于缓缓抬起头。
散乱的蓝紫色长发细碎地遮盖住了他那精致脸庞上的表情，唯有那颗泪痣不时显眼夺目。
这一刻，祸斗那双冰冷得像是在目睹死物一般的眸子，就这么静静落在了莫娜身上。
“你一直知道的，我所有的好……其实都只是一层层好看的包装。”
“少了那一部分的话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害人精。”
他一把攥住了莫娜那只愣在半空的手，一边端凝着一边微微攥得令她生疼作响。
“就像现在这样，尽管我并不愿刻意伤害谁……但听到他人的痛苦的声音我会高兴。”
“回想起刀剑嵌进他人血肉时，我也会有种由衷的畅快。”
“我在向世界证明即便没有美好，我同样活得很开怀。”
缓缓松开手时，莫娜的那只手掌已经被攥疼得发红颤抖。
“不要戳破它……那样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尽管我的这份耐心在渐变得浅薄。”
“我的内心住着一个恶魔，之所以用铺天盖地的阳光笼罩着他，就是因为那样我会心安理得地觉得我和世界上任何幸福的人一样，我能以为我有颗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心。”
“但是那毕竟不是现实，我无法做到对苦痛报之以歌；我想宣泄挥洒我的恶念在更弱小的人身上，我享受踏在他们脸上的感觉，只要有一个契机和开端……就难以回头。”
祸斗那这浅淡的独白，声音很轻也很好听。
残酷得像是破碎的洁白的羽毛，随着雪花一样落在再飘飞不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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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娜睁大着眼睛，像是看见那颗破碎不堪的星星不再忤逆命运的路线。
在折返一般会走向更加舒畅的生活，在迈向更悲哀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