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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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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预选人……虞鸽也是?”

“当然。”

当囡囡从神使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时,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结了冰,她看着神使手中拿着的长矛,脚下灌了铅似的, 动也动不了。

在神庙时, 她们这些神女的预选人们在蛊术比试的场地里互相残杀,哪怕倒下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她们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如此。

可就在她们拼尽全力, 从那残忍又似是永无止境的厮杀中存活下来,以为人间炼狱般的煎熬和折磨终于结束之时,神庙对于神女的考验却才刚刚开始。

囡囡不懂神使的意思。

为什么神女就不可以有感情, 为什么最强者就一定要无情无欲,成为被神庙操控着的行尸走肉。

虽然不懂, 但她却知道,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虞鸽了。

虞鸽绝不会杀了自己的父母。

囡囡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她的人生本就一团糟, 为她起名囡囡,将她当做珍宝的亲生父母,在她未记事前就死了。

她的家被恶毒的远房亲戚所占,小小年纪, 漂泊不定, 两岁时便到处乞讨为生。

好不容易被人收养,可养父母也只是希望她替他们的女儿去死, 从未在她身上用过一分真情。

似是在冥冥之中注定,她遇见了虞鸽。

那个教她唱歌,会摸着她的脑袋夸她的眼睛漂亮,跟她一起被罚跪,在她危险时毫不犹疑挺身而出,总会用着温柔的嗓音叫她囡囡的虞鸽。

囡囡无法形容虞鸽在她的生命中意味着什么, 但那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仿佛永远不会熄灭,永远不会黯淡的光。

现在,那束光没了。

而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

又何必再做个恶人,去害了她的养父母。他们虽然讨厌又心肠坏,可他们对他们的亲生女儿却那么好。

囡囡阖上了眼:“神使大人,我选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却传来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她的养父手里拿着一柄半人高的镰刀,面目狰狞,又似乎眼里含着热泪,咬牙切齿朝她扑了过来。

他偷听到了神使和囡囡的对话。

他知道,他们对囡囡并不好,还将她送去了可怕的神庙,囡囡定是恨透了他们。

镰刀磨得很快,弯月状的刀刃快要勾住她纤细的颈子时,神使只是神情冷漠站在她身后,并没有要出手阻拦的意思。

囡囡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养父。

为什么。

她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

他们养过她一年,又送她去神庙,让她遇见了虞鸽,单单是这份恩情,她便永远不会伤害他们。

即便她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可那一丝丝迷茫,还是让她下意识向后躲避了过去。

她不光会蛊术,在那一场场残忍的蛊术比试中,她还学会了如何杀人和如何不被别人杀。

囡囡按住了镰刀,问他:“……为什么?”

养父没有回答她,或许是从未将她放进过眼里,便也不会认真听她讲话和倾诉,下意识就习惯性的忽略了她的声音。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再次将那镰刀挥舞起来,用着近乎决绝的神情,砍向她的头颅。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

——为了让她死。

可凭什么,她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却要一次一次将她置于死地?

养父无情的举动,激怒了本就深陷绝望的囡囡,她从神使手中夺过了黄金色的长矛,几乎没用太大力气,便轻松用长矛捅穿了他的心口。

杀戮会使人上瘾。

特别是对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残酷屠杀,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来说。

她心底那股悲愤的劲儿,混杂着长久以来对养父母的隐忍和不满,尽数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寒风簌簌响着,长矛一下一下刺穿那看起来厚实却又无比脆弱的胸口,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惊呆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养父。

他还不了手,因为她已经不是五年前手无缚鸡之力,分毫没有过人之处的那个囡囡了。

在神庙里的年,她为了活下来,为了不拖累虞鸽,日夜苦练复杂难懂的蛊术,如今的她,甚至可以跟面前的神使拼死一搏。

——倘若虞鸽还活在世上,她不会在自己和养父母的性命之间选择,而是会选择与神使厮杀。

思及至此,囡囡失去光亮的眼眸,忽然又亮了起来。

她又怎么能确定……虞鸽没有为此反抗,去杀掉神使?

虞鸽的蛊术要比她厉害太多了。

她重燃了希望,也从嗜血的杀戮中清醒了过来,看着被她捅成筛子,失去平衡,重重向后倒去的养父,她觉得有些难过。

他们想让自己的女儿活着,便将她送去神庙替死。

他们想让自己活着,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趁她不备时在背后袭击她。

养父还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岁女童,所以他认定,凭他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可以用镰刀割断她的头颅。

所以,她就该死吗?

囡囡收回手中的长矛,殷红而黏稠的血液沿着尖锐的矛头向下流淌,滴答滴答。

她的眼睛,对上了听见惨叫声,闻声从马场里跑出来的养母。

四目相对,她从养母的视线里看到了厌恶,绝望,以及漫天的恨意。

仿佛她是一个该死的怪物。

囡囡眨了眨干涩的眼。

她只是自保,自保……也有错吗?

她的内心矛盾,似乎因为养母眼中无法抑制的痛苦而更加煎熬。

在养母捡起地上的镰刀冲向她时,囡囡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杀死养母的时候,她的动作利索了很多,神使赞赏又有些疑惑道:“你很厉害。但我第一次见为了自己活命,而伤害自己子女的父母。”

因此,神使下了断定:“或许,你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囡囡蹲下身子,掌心缓缓伸向倒在血泊里的两人,她抚平了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没有,我没有弟弟或妹妹。”

说着,她抬起头:“神使大人,请允许我埋葬我的……父母。”

神使耸着肩:“当然,但你动作要快点,我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神庙去复命。”

囡囡回到马场里找到一把铁锹,在门旁挖了两个坑,将已经断气的两人埋了进去。

堆起的小土丘上,插着孤零零的一根树杈,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墓碑,也没资格为他们立碑。

他们真正的女儿,在她五岁进了神庙后,便被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般两年才会回来一次。

或许,等他们的女儿回来时,她已经死在了神庙里。

囡囡将马场里被拴住的马儿都放走了。

神使看着荡起一地飞尘,随着蹄声远去的马儿,不赞成道:“你的内心还留着善良,这将会害死你。”

显而易见,马场是养父母打理,她怕马儿被饿死。

囡囡没有搭理神使的告诫,在天黑之前与神使一同赶回了神庙里。

神庙里很安静。

原因无他,被送进来修行的神女预选人们,已经死的所剩无几了。

只剩下人。

不,现在只有两个人了。

囡囡从神使口中得知,被放归的人之一,便是当初想要在比试中杀了囡囡,却又被虞鸽的高阶蛊术威慑,哭着祈求虞鸽放过她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在一次次残酷的蛊术比试中活了下来,却在放归家中两年后,因不愿意杀死亲生父母,被神使用长矛给杀了。

而当囡囡走到自己的房间外时,看到了蜷缩在门口,浑身血迹不断颤抖的虞鸽。

虞鸽还活着。

虞鸽回了神庙。

所以……

囡囡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向虞鸽,看着两年不见,日夜思念着的那张面孔,她加快了步伐,从走至跑,最后飞奔着扑了过去,将虞鸽紧紧抱在怀里。

虞鸽缓缓仰起头,用着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唇瓣蠕动着:“囡囡,我爹娘……”

“死了。”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血已经凝住了,干涸的颜色像是枯败的玫瑰。

虞鸽试图反抗神使的命令,可前去接她的神使,不止一人,足足去了个。

她的蛊术是神使所教,她知道自己无法挣扎,所以她反抗无果后,选择了自戕。

就像是囡囡想的那样,虞鸽绝不会伤害自己的父母。

但她的父母却先一步,为了保护她,在她面前,用那长矛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母亲在倒下前,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低声喃喃:“可惜……不能陪你去洛阳了。”

父亲说:“替我们,好好活着……”

可虞鸽好想死啊。

她的心被撕裂了,她失去了最爱kanju88.com她的父母,也失去了人生的归途。

她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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